“嘘,葛巾她们在外头呢,万一叫她们看出来些什么,我祖母那性子,她要是不准你到水席楼,我也不好太过违逆——”令狐俨笑眯眯的看着常相逢微红的脸,胡万跟他说了,烈女怕缠郎,常相逢又最是个嘴硬心软的,他就不信了,自己用一年的朝夕相处,还抵不过明奕的几次见面?
之前令狐俨就算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可是常相逢心里只有明奕,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做什么,现在常相逢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如果再叫她走了,令狐俨干脆去白马寺剃度好了。
不让常相逢到水席楼去?常相逢张张嘴,如果真是百氏这个令狐家的老祖宗发了飙,她这个名义上的孙媳妇还真不好跟祖母对着干,再想想这次为了自己,令狐俨也算是把海宁县主给得罪狠了,跟红顶白是人的常性,令狐家再有钱也是个商户,“那个县主会不会迁怒令狐家啊?叫你为了我委曲求全,赔上自己的婚姻——”
“难道因为怕海宁县主报复,我就看着你被强行打为贱籍嫁给个牵马的奴才?还是看你刺伤县主被关入大牢?”令狐俨轻轻拍了拍常相逢的肩膀,“没事儿的,令狐家的生意在京城没多少,何况那个县主是闺中女子,手伸不到外头。”
因为知道连姑姑是海宁县主身边最倚重的女官,令狐俨一早送了她一处京城的旺铺并京郊的五百亩田契,为的就是当海宁县主想起常相逢的时候,连姑姑能从旁劝说,若真是拦不住,也能及时伸伸手给京城令狐家的铺子里送个消息,“你现在是我的妻子,她有什么可再恨你的?”
但愿吧,就算明奕娶的不是自己,常相逢也希望他能幸福的,可是丛春园里闹那么一出,明奕要是能跟海宁县主和睦相处就见鬼了,常相逢不愿意再叫令狐俨担心,强笑道,“你说的是,我这辈子都上进京城,看她能耐我何?至于你,向来诡计多端的,只怕海宁县主斗心眼子也会输给你!”
“我诡计多端?这是当妻子的能说相公的话么?”令狐俨也不想谈这种叫人郁闷的事情,顺势换了话题,质问常相逢道。
“你以为我知道?洛阳城里你可是有名的‘玉面狐狸’,”这外号真心像个采花贼,常相逢掩口笑道,“我竟然嫁了个狐狸精啊!”
“这话你是听谁说的?哪有说男人狐狸精的?你真是欠打了,”见常相逢笑的眉眼弯弯,令狐俨的心情也好起来,开始跟她闲扯。
“谁说男的就没有狐狸精?没有男狐狸精,谁跟女狐狸生孩子去?”常相逢据理力争,就像奶牛也得分公母一样,何况靠女人吃饭的小白脸儿从古到今都没有绝种过。
“是啊,谁跟我这个狐狸精生孩子?”令狐俨长眉一挑,凤眸中尽是潋滟的笑意,“你好像心眼儿也不少啊!”
“你在家里是这样的啊?”以前这个令狐俨是面瘫加嘴舌,现在会笑了,可是嘴却这么坏,常相逢鄙夷的看了令狐俨一眼,“你占我便宜心里很爽么?中午能省一碗饭么?”
这个?当然不能,我会多吃一碗,令狐俨揉揉鼻子,心里偷乐。
“走吧,中午要到祖母那里吃饭,”令狐俨看时候不早了,起身道,“你快去换身衣裳,咱们不好叫长辈们等。”
从早上起来到现在,常相逢已经在婆婆家溜了丙回腿儿了,而且距离还真心不近,心里叹了声命好苦,而且早上一套中午再换一身的“有钱人”生活也叫常相逢有些牙疼,她现在真心渴望早一天到水席楼上班,
又换了身大红遍地缠枝芙蓉花的软缎褙子,由飞雪重新梳妆,常相逢随着令狐俨再次去了福寿堂。
再见百氏的时候,她已经换上了和煦的笑意,常相逢心知这定然是令狐俨跟百氏沟通过的结果,也不在意,规规矩矩的给百氏行了礼,才在令狐俨身边坐下。
“这是你大姐婆家的两位妹妹,你还没见过吧?”百氏一指坐在令狐钿身边的两位姑娘,一一为常相逢介绍。
令狐俨的姐姐令狐钿昨晚跟上午认亲的时候常相逢见过两次了,是个相貌中等脾气温和的小妇人,也不像长房那些亲戚一样每句话里都带着刺,一副不挑事不罢休的样子,因此她对这个大姑子印象还是挺好的,而王谷兰跟张友梅是她一带来的,一个甜美一个清秀,安安静静的过来给自己行礼叫嫂子,常相逢心里不好意思,含笑拿了笑书递过来的荷包,“没什么好东西给你们,小玩意儿你们拿着赏人吧。”
吴妈妈一早就将目前令狐家的人员构成给打听清楚了,这两个姑娘被令狐钿带来是做什么的常相逢心里也清楚,虽然她跟令狐俨不是真正的夫妻,可是看到这两个后备姨娘,常相逢心里还是怪怪的,不过还是听了吴妈妈的建议将给这两位“表妹”的见面礼加厚了。
王谷兰人如其名,淡烟眉上似乎总笼了层轻愁一般,她从常相逢手里接过那只荷包仔细看过柔柔道,“嫂子真是好手工,这针线我也不及啊。”
令狐钿听王谷兰这么说,接过那只攒珠荷包看了,点头赞道,“弟妹这女红还真是一绝,别看我这个妹妹出自汴绣王家,自小跟着家里的绣娘学绣,也没有弟妹这针线。”
“呃,这个么?”常相逢苦笑一下,觉得自己还是实话实说的好,“大姐跟表妹都误会了,这荷包是我姐姐绣的,”说着她脸一红,“亲事订的仓促,我实在是赶不出来,就给祖母和母亲做了鞋袜,”常巧丫的手艺确实不差,可是常相逢没有那份一针一线的耐心,就算有原主的记忆,却再也没有以前的水平了,这几个荷包,还是常巧姑特意帮她做的,专门用来送近亲的。
“拿来我瞅瞅,”常相逢这种光明磊落的性子倒是对百氏的脾气,出面帮她解围,“你做的鞋袜也好,可是论细致跟变化还是亲家姑奶奶的更好,就看这女红,亲家姑奶奶就是个细发人儿。”
“我姐姐最像我娘的性子,坐的住心也细,我就差些了,”常相逢抿跟一笑道,“等我跟姐姐再好好学学,给祖母再做双鞋,祖母看看我有没有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