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不少早在月前就已安排了送皇帝的贺礼,现在临到坎儿上,各自还在力求做到更好的悄悄打听各自的礼物,以免自己送的不够精致不够档次,当众出了丑、遭了嫌。
“七哥,你送父皇的是什么东西?”
九皇子秦宏问七皇子秦斗,秦斗当然不想自己先说。若他说了,秦宏受了启发或者觉着他的不好,换个比他的更好的,他岂不是糟了。
“九弟送的又是什么呀?”秦斗故弄玄虚。
“七哥这是还防备着我么?你要防备,也防备不到九弟我身上啊,你看,太子,三皇子,五皇子,才是重点防的对象啊。我听说,五皇子的寿礼……啧啧啧……”
“如何如何?”
“父皇看了,必定龙心大悦啊!到时候咱们指不定要挨骂……”
两人看见萧袭月来,想凑上去向萧袭月打听三皇子秦誉送了什么,谁不知道秦誉跟萧袭月走得最近,可是碍于昨天之事,他们都袖手旁观,一时有些愧疚,没好意思上前。
羌吴王父子fù_nǚ三人来北齐,一是联姻,二也是参加文帝的寿宴。北齐羌吴两国因为疆界之事已经打了不少年头,两方僵持不下,将士疲惫、边界百姓苦不堪言,而今羌吴国肯率先示好,北齐当然愿意点头,化干戈为玉帛。
是以,干脆连皇帝寿宴一起请了,以示交好之诚意。
……
两日之期转眼便过,明天便是文帝寿辰之日。
下午,文曲殿的学习完毕后,萧袭月正要回将军府,却被沁阳宫的小宫女悄悄叫到角落,说是秦誉要见她。
这偷偷摸摸的……真让人觉着如同私会一般见不得光。
萧袭月来到沁阳宫,秦誉穿着黑底绣着金色莽纹的宫装,盛装加身、加之他那身高与样貌,真真儿是十分惹眼,显得身形愈加挺拔而英气十足。
许多日不见,萧袭月瞧着眼前人,突然生出些陌生感,仿佛重新开始认识一个人的陌生感。秦誉向来打扮简单随性,这番盛装,必定是为了陪同羌吴公主一行。
“萧小四,你这样看着我,就不怕我兽性大发?”
“……”怪不得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男人对着她,就不能说点正常的人话。“我到想知道,三皇子对着羌吴公主是不是也这样轻薄无礼。”
秦誉风一掀袍子、潇洒落座,挑眉,抿唇,眼眸里染起别样的笑意,一系列动作如同设计得刚刚好,风流又格外得招女人喜欢。
“看来萧小四越发喜欢我了,竟是吃了醋。”
“我不光吃醋,还吃油盐酱茶,不过都不是你的。天下男子多得是,你树上吊死的女人太多,再挂上我,只怕折断了你的树腰。”
秦誉笑一冷,哼了一声猛地栖身上前、萧袭月猝不及防,差点绊倒。前一秒还风流不羁的,这一下子,又变得气势可怖、酝酿起狂风暴雨。
“所以你就迫不及待的挂上别人树上了?羌吴国大王子呵?你就那么想当王后?”
秦誉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不光有平时一贯的冷意,还多了一种让人窒息的压迫,压得萧袭月在他责备、不满的目光下,直要呼吸困难。
秦誉若非亲眼看见羌吴王子提起萧袭月时的神情,也不会断定羌吴王子对萧袭月有好感。这“好感”,很可能就把萧袭月带走了!他如何能开心。这没心没肺的女人。
“你胡说什么!我没想过当什么王后。三皇子这模样,真是让人误会,你在吃醋。”萧袭月反讽刺过去。
“本殿怎会吃醋,本殿只会吃人!萧袭月,你给我记住,你要是背着我想别的男人,先摸摸自己脖子够不够硬!”
秦誉绝不是说假话。凶神恶煞的样子,着实也吓人。萧袭月因着前世对他本就有些不太美好的回忆,而下见他牛高马大的压在身前,气势上就输了三分,也有些害怕。
“不说你现在宫中的美人有多少,皇后还在源源不断的给你送美人来、你根本不能拒绝,就算将来一日皇后倒下,你坐上帝位,你后宫一样成千上万的美女,你凭什么就那么霸道的要我对你忠贞不二?我并不欠你什么。”说出后面那句话,萧袭月也有些心虚。前世,她确实欠了他一些,不过现在的他当是并不知道的……
“欠,怎么不欠!”秦誉狠狠的说,后面半句却没有说出来,硬吞回了肚子里。
秦誉转而说了其它,“就算将来我做了皇帝,后宫妃嫔如何,也由我做主,我要一人便一人,我要一万,便一万。我若要了你,就不会负你,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
“自古君王从无例外,后宫冤魂何其多,有谁能一心爱一个人!简直是笑话!”萧袭月说起来,再想起前世,简直如同痴人说梦!
秦誉双臂猛地将萧袭月的双臂死死钳住,逼迫她正对自己。“我不是自古那些没用的君王,也不是别的男人,我就是我!我说能,就能!你就那么小瞧我么?”
萧袭月不知是被秦誉那有力的双臂给摇晕了,还是被秦誉这一串子话给震晕了头。脑子一团乱麻、心里一团乱麻,对上秦誉那双黑亮而酝酿着风暴的眼眸,一下子说不出话来。这样的眼神,那么的熟悉,前世她曾经在他脸上见过。就是军营营帐里那一夜……
萧袭月就这么与秦誉对望了半晌,才找回自己声音。
“那你就娶我回去,再与我说这些!”
“娶娶娶,老子什么时候说过不娶你了,你现在人儿都还没长大,就一个刚长成形儿的酸青果子疙瘩……”秦誉本是气怒,可说到后头又觉着身前在他凶猛暴风下瑟瑟发抖的萧袭月瞧着有些好笑,忍不住语带了笑意。眸中的万年寒冰似被春风一暖,化了一层春水。“咬着都还酸牙,等你长熟些、我树干也粗了,你再挂上来。”
萧袭月见状又是羞愤又是烦躁。
“谁说我要嫁你。”
秦誉似不气了,不顾萧袭月反抗的捉住萧袭月的手按在自己腰间:“放心,树腰强壮着,任你多少‘需求’,爷都能满足,不会断腰。”
萧袭月有着前世的经历,心智不是豆蔻少女那般单纯,哪儿不懂那意思,猛地抽回手。
“无耻!!”
秦誉也不强迫,笑得越发灿烂了,大喇喇的坐在黑木大椅子上,端起玉杯呷了一口清酒,挑眉斜了萧袭月一眼。
“我说萧小四,你怎地思想就如此复杂?什么都能想歪,别的十四五岁的女子,哪有你这般‘通透’?难道是背着我有过人了?从实招来。”
“……”萧袭月羞愤至极,愈加深刻的意识到——真的不应该跟这厮理论风月感情之事!哪次不是她吃亏的!说说年纪,她才要说他!才刚及弱冠的男子,怎地心里头弯弯拐拐的那般多!
“三皇子要是没别的事,我就不打扰了!”
萧袭月几乎时咬牙切齿从牙缝里吐出这句话。可惜秦誉那厮着实无耻,看了她脸红红的模样,越发如沐春风般眉眼舒坦惬意起来。
“有,当然有事。姑姑智谋无双,且帮本殿下想想,父皇生辰送什么礼最好。”秦誉故作正了正色的模样。
“你不是月前便准备好了么?”
“月前准备好的礼物昨夜不翼而飞,今天一整日也没能想出好主意,是以想问问姑姑可有什么好办法,能一夜间变出个好寿礼来。”
“什么?!”萧袭月一是吃惊,而是恨铁不成钢,精心准备的寿礼不见了,竟然还谈笑风生的跟她说那些。
……
日落星起,斗转星移,一夜的光景,仿佛眨眼之间便过去了。不知昨夜又是几人未成眠。储君之位摇摇欲坠的太子秦乾,抑或王妃之位砸到手里又飞了的八公主秦丽筝,或者丑陋疤痕和身子被别的男子窥了去、心上人又陷入被抢危机的萧华嫣,还是担忧当年亏心事被发觉的郑氏,等等等等。
今日便是文帝寿辰之日,宴设在昭若殿。殿上歌舞升平,朝臣王孙共饮,羌吴王、大王子、公主坐在殿上。充满异域风情的服装在一群北齐人格外显眼。羌吴人眼大眉浓鼻挺,身子高大,男子多虬须莽汉,女子多粗犷英气,可是这对王室儿女显然没有受到传统缺点的影响!
羌吴王子眉清目秀、俊俏非常,往那处一坐,吸引了不少在场女子目光,就连太后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更别说其他的女子了。北齐皇室也不缺俊男,比如三皇子秦誉和五皇子秦壑,可是终归是看习惯了,眼下来了个眼生的,就越发关注。
羌吴公主是羌吴大王子的胞妹,自然生得也是娇滴滴美艳艳的,浓眉高鼻,美艳而有几分骄纵任性之气。
萧袭月作为太后义女,也受到了格外恩准,参加寿宴。一坐下来,便对上羌吴王子含笑对她点头,她也点头回了礼。一来一去的,尽被秦誉看了去,一樽酒,一口喝了干净,对萧袭月露出个嗜血似的笑容。
萧袭月皱眉,这厮还警告上她了?
而萧华嫣本是不会参加,但也破例受了邀请,据说,是陈皇后提议给文帝的。已有人猜测,萧华嫣不久就将嫁入皇室,不是三皇子,便是五皇子,抑或是其它的皇子。本来五皇子的可能性最大,可是近日羌吴公主似乎看上五皇子的文采和人才,只怕萧华嫣没机会了,剩下的,便是三皇子秦誉。
但,秦誉似乎又态度暧-昧不明的,该有的礼数是周到了,但总觉着让人瞧着他对萧华嫣缺少些感情。这般一分析下来,又觉萧华嫣此番能出席文帝寿宴的真相,越加扑朔迷离起来。别的皇子也殷殷期望,萧华嫣能成为自己的妃子,能得美人,还能得将军府之力,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文帝大为高兴,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挥袖喝道:
“儿子们,听太后说,你们为朕精心准备了寿礼,快快呈上来让朕看看,哈哈哈!”北齐地大物博,文帝也有心在羌吴国人面前展示一番北齐的实力的珍宝。
“请各皇子献礼!”公公傅长安见着嗓子高声道。
各皇子都已经将话数在脑海里演练了无数遍,只待轮个儿上前,将寿礼献上,说上一番好话,挣得好表现、博个好前程。
“有请太子。”
太子秦乾上前,手中拿着锦盒,脸颊瘦了些,此刻带着笑。秦乾被软禁了一月余,离三月之期本还有一月左右,但幸好赶上羌吴王来此寿宴,才被暗暗提前放了出来,免得让人看了笑话。这回,秦乾想利用这机会,好好扳回一成。
“父皇,儿臣送父皇的,便是一把七百年前燕朝的青龙宝剑!此剑斩恶无数、曾定天下苍生,是乃王者天子佩戴左右最佳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