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遥最不信预言,她常常嘲讽钦天监的玩笑,她是衔玉而生的凤凰吗,那玉一直挂在她的脚腕上,怎么不见显灵救她一救?
花遥如今只是花遥,和前世的名字一样。她这一世却连“百里”这个皇家姓氏都不能冠之。
若说花遥不想复仇,没有恨,那是假!但是花遥受过和平理念的多年熏陶,加之真正杀她父皇母后的人,早已尸骨无存,新帝又是坐收渔翁之利的亲舅舅,是昭懿皇后的亲长兄……
可是亲舅舅六亲不认,皇宫里的那些小皇子小公主们,皆在新帝登基那日无一活口。
谁知道花遥自投罗网之后,会不会也被新帝给杀了呢,花遥认定树大招风,做一个身份平凡的亡国公主,可免杀头危机,做一个埋藏市井的悠哉小民,可得天下太平。
如果没有“后来”,生活本来可以更安逸的!
但是听着说书人不堪的言论,花遥默不作声,只觉得掌心作痛,她轻轻翻过手掌,看见手心里血迹零星。
原来,花遥又情不自禁地掐了手心,也许肉痛了,心就能少点疼痛。
却听说书人最后总结道:“所以,没有那妖后和那妖女公主,前蜀是不可能亡国的!各位各位,那宫娥当初告诉鄙人,昭懿皇后之所以风骚狐媚,全因为她是一只千年狐狸精!她化作人形,一直在吸取景兴帝的龙阳,才导致景兴帝病重,而她那妖孽女儿,一出生便被钦天监冠上吉兆,实则是掩人耳目,若不是这两个孽生祸害前蜀,前蜀是不可能亡国的,毕竟景兴帝治国有方,受万民敬仰!”
台下众人纷纷点头,苟同之声阵阵,有的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吧,景兴帝毕竟也是男人!”
有的说:“狐狸那么骚,景兴帝居然好那口,真是没想到啊!”
更有的说:“我还巴不得养只狐狸呢,天天蹲她胯下闻骚我也愿意,不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吗!啧啧啧啧……”
众人正津津有味地议论着,长途寂寞,闲的也无聊,他们在这当头听风就是雨,交流地煞有介事。
花遥忽然抬起了她掩在头巾下面的头,露出一双带着寒气的眼睛,也不怕招人觊觎美貌而招惹是非了。
花遥朝那说书人冷冷地瞧了一眼,用一种不大不小,恰好可以让众人都听见的声音,严肃地问道:“请问,那宫娥唤作什么?”
说书人的业务做的也熟,他哪天说书不被人反问倒是怪事了,于是他十分顺溜地答道:“呃,这位小姑娘较真了吧!年代久远,鄙人哪里还记得?!”
“是吗?您刚才不是说,您这版本是近些日子才从前蜀宫娥那里探听到的吗,怎么这会儿又变成年代久远了?呵,您倒是可以跟我说您之前是口误,我作为一个听客是不会继续追究的,但是道听途说的东西,您作为一个四五十岁的老人家,居然为了哗众取宠而描述地yín.秽精细,您也不看在坐的还有女客吗。”
花遥的母亲只是*凡胎,当然不是什么千年的狐狸精,说书人为了谈资而歪曲事实,搬弄是非,更是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侮辱花遥的父母,花遥如果再忍气吞声,恐怕就算活着也如行尸走肉,寝食难安,没什么求生的奔头了。
花遥冲那说书人质问完毕,顺带看了一眼啜着茶水的上官瑾良。
上官瑾良已经觇候了花遥半天,想不出花遥为何要同一个说书人过不去,他只好假意喝茶,却越喝越觉得茶叶劣质,没什么好品味的。
上官瑾良的眉毛被茶气染了个湿,显得更黑更浓,花遥将这场景看在眼里,忽然对这个上官瑾良大哥有了不同的印象,不同于之前的才高八斗沉着冷静,花遥刚才看见了上官瑾良眼底的孤单。
说书人一看自己被个小姑娘当众摆了一道,倒也不生气,只是好声好气地解释道:
“哈哈哈,这位小姑娘不仅生的美丽,性子更也有些意思!我一个说书的,自然是听风就是雨,空穴也可来风,不怕说的错,就怕说的差啊!鄙人说书也不求考究,只图大家的一个乐子,大家伙觉得鄙人说的好,就好!”
“当然了,觉得不好,也自然是心中各有掂量,至于女客不女客的,也不乏喜好听黄段子的,我总不能因为个别‘清纯’的女客在场,而将那些有趣的段子剃掉,因此畏首畏尾,因小失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