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榆抓起衬衫来，有些退缩：“我、我去我卧室拿一件睡衣吧……穿这个不方便……”

她好像只穿过陆离一个人的衣服，打心里，她不想破这个例，说不定这是她唯一能为他留下来的习惯了。

“要不然就穿这个，要不然别穿了。”陆敬看着她为难的表情，以为她只是不想穿自己的衣服，所以抛出了两个选项让她选择。

“我、我不穿了……”陆榆支支吾吾地回答道，“反正等一下一样都要脱的，穿不穿都一样了。”

听她这么说，陆敬“嗤”了一声，这一声里满满的都是讽刺，只是陆榆听不出来他是在嘲笑她还是在自嘲，笑完之后，他又说：“我说了要和你做什么了么？在你心里我是只会睡觉是么？”

“那你——”陆榆的确是想不到他除了这个之外还会干什么。在他身边这一年多的时间，基本上他只要看到她的时候都会做那件事情，所以陆榆总觉得只要他们两个人独处，该发生的就一定会发生。

“让你给我念诗。”陆敬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本泰戈尔的《飞鸟集》，然后摆在了陆榆面前，他怒了努嘴，说道：“如果你喜欢裸着念诗的话，我也没意见。”

陆榆接过诗集来翻了几页，她读书的时候挺喜欢泰戈尔的，也读过不少他的诗集，《飞鸟集》可以算得上是他最出名的诗集，但却不是陆榆最喜欢的，不过她还是很惊讶陆敬平时竟然会看这种书。

“看不出来，你喜欢泰戈尔？”谈起自己喜欢的话题，陆榆对陆敬也没有了平日里的防备，这个时候的她，可以说是轻松无比的，就像是和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在谈一件共同的信仰一般，自然又和谐。

这两个词从她脑子里冒出来的时候，陆榆自己都吓了一跳，她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形容词会出现在自己和陆敬之间。

“上学的时候我是学文的。”陆敬坐到她旁边，显然，他对这样的气氛也很是满意。其实她喜欢泰戈尔这件事情，陆敬是从宁翎口中得知的，对于和女人相处这件事情，陆敬一直觉得自己很在行，直到碰见陆榆之后，他才发现自己之前对女人的认知简直就是片面到了极致。

“怪不得，我们班上当时仅有的几个男生都喜欢泰戈尔，还有喜欢拜伦和雪莱的。”说起来上学时候的事情，陆榆还是感慨万分，从她出事儿之后，就没有再去过学校了，学业也就停止到了这里，平时关系好的人也都失去了联系。

或许，他们现在都已经工作，或者是在继续读研究生……

反正都比她过得轻松就是了。

陆敬从来都没有和陆榆像这个晚上一样，静下心来聊了那么多无关他们之间恩恩怨怨的事情，这也是他第一次觉得，其实和她相处并没有想象中的难，只是他一直都没有找对方法。

而陆榆的想法也和他一样。或许是她之前从来没有真心地顺从过他，也没有这样真诚地和他交流过，所以她才会觉得和陆敬的距离很远，才会觉得在他面前有负担。其实现在看来，只要顺着他，他根本就不会为难自己。

总算是找到一种可以和他好好相处，又可以保全自己的方法了。

日子一天天地过着，从那天晚上之后，陆榆和陆敬的关系着实缓和了不少，陆榆对陆敬的心理防备也在一层层地卸下，有时候聊得开心的时候，她甚至会动一辈子呆在他身边的念头。

每每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也会随之而来，这个时候陆榆就会觉得自己傻得可以，已经受过一次那么严重的伤，现在竟然还可以这样轻而易举地相信别人。

生活总是很狗血的，比如，在她和陆敬出去陪他过生日的时候，就在同一家的餐厅碰见了陆离和嵇蕴蕴。

原本陆榆那天心情是很不错的，她和陆敬出来的时候一路上都在说说笑笑，她发现陆敬还有潜藏着的幽默感，路上不知道被他逗笑了多少次，所以与陆离狭路相逢之后，她的笑意都还没收敛起来。

直到嵇蕴蕴上来和她打招呼。

“hi，你们出来玩啊？”嵇蕴蕴笑眯眯地看着陆榆还有和她肩并着肩站着的陆敬，声音无比轻快地和他们打着招呼。

陆榆点点头，目光不自觉地瞟向站在嵇蕴蕴身边的陆离，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了，她发现陆离老了好多，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没有之前精神了，憔悴得让她有些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