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一看,沈寻正一脸不满的看着她,似乎很是生气,两条剑眉几乎都要竖了起来,语气憋屈道:“谁是你弟弟了?”
司徒兰一呛,猛地咳嗽了两声,心说你不用打断地这么快吧,让人家一看就知道我是骗人的这样真的好吗……
嘴上却没说什么,就当是默认这件事情了。w
站在面前的那位舞娘本来是有些狐疑的,刚刚的对话她都听得一清二楚,不是说是什么秦家的小姐吗,为什么弟弟姓沈?看了他们两个这样别扭的神态才反应了过来,也许这位秦小姐是不愿意暴露情郎的身份吧。
司徒兰刚刚没有考虑太多,随便给沈寻扯了个身份,一时间竟然露了马脚,直到看见对方的眼神才反应过来,暗自庆幸,得亏沈寻反应的快。
舞娘将她们那样别扭的神态看在眼里,也没有多问,只是掩嘴一笑,“我姓楚,你们叫我楚娘就好了。我只是有些想不通,姑娘你出身看起来不低,怎么会想要来做这个替补?这里的姑娘以前大都是无家可归的,我们组建这个舞坊,靠街头卖艺为生,也是为了混一口饭吃,你有什么理由呢?如果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我们倒是愿意考虑考虑。”
谎言里一般要掺杂三分真话才更为可信。
司徒兰略一沉吟,道:“实不相瞒,华昌王身边最受宠的那位司徒姑娘的名字,和我当年的救命恩人名字一模一样,我就是希望有机会能当面道个谢,哪怕只是看到她还安好,也就放心了。但是家父官职不高,一直也没有机会,现在今天遇到了你们,实在是个好机会。”
楚娘看了看她的眼睛,看她目光真诚,也并没有过多怀疑,叹了一口气道:“要么……你跳一段自己最拿手的舞蹈吧。”
司徒兰这才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起了个头,至于以后会不会连累到她们,这件事情她在心中早就有了计较,如果事成,她肯定会给她们许多好处,让她们一辈子不愁吃不愁穿,毕竟自己是利用了别人,无话可说。如果事情没有成功,她完全也有办法将这些无辜的女子们撇的干干净净,别的做不到,这一点她还是可以保证的。
刚刚路过的时候双方已经在吵架了,所以也没认真看过她们跳的是什么舞,这时候,司徒兰脑子里闪过母亲的身影,心中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与不安。
“《百生》吧。”
司徒兰话刚落音,旁边的乐师抬起头看了看她的脸,略一沉吟就为她演奏了起来,这首曲子是北穆的民间乐曲,虽说是边牧国家,但在大周还算有些名气的,所以一直广为流传,寻常的乐师们听到名字也就很自然地演奏了起来。
司徒兰穿着的衣服并不适合跳舞,但恰正因为不轻便而生了一种别样的美感。
随着音乐的流泻,司徒兰慢慢扬开了袖子,头一昂,犹如孔雀开屏,汉服的宽袍大袖从来都是最美的装束,无论在何时何地,都能展现出它别样的风采。
却不是大周的古典舞,展现了一副北穆少女在大草原上的恣意姿态,又不像是她一个人在表演,而是承载了很多很多其他的感情。
她跳的很快,各种动作说不上有多么震撼人心,却不是不让人感到惊艳的,流畅如斯,每一个动作都仿佛练过了千遍万遍,熟练到与乐曲融为一体,腰肢柔软的似乎一只手就能捏断,这里并不是富丽堂皇的宫殿,更不是早就搭好的舞台,而是人来人往的街市,不少行人都驻足看起了这陌生的舞蹈,发出惊叹或是不屑的声音。
司徒兰一边跳,脑海里一边回想着母亲在庭院中旋转的样子,回忆渐渐和现实重叠,记忆中的母亲穿着厚厚的三重衣,却跳着无比轻盈的舞蹈,像是长久被束缚在囚笼里,呼吸不到外面的空气。母亲是北穆人,原是该在草原上生活一辈子的,却因为一些阴差阳错的事情来到了中原,经历了很多事情,后来嫁给了她的父亲。
人群中看她的眼神都各有不同,只有沈寻一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没有赞叹的意思,也没有任何别的情绪,那样平淡而又沉默。但是她和他心里都明白,这一辈子,只有他看她的目光最真挚,那样的信任,永远没有旁人能够超越。
司徒兰并没有把舞跳完,只是稍微展示了那么一小段就停下了所有的动作,低着头对楚娘谦虚道:“能过关吗?”
楚娘似乎还沉浸在刚刚的舞步之中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好半晌才道:“你底子不错,随便教一教应该也能跟上进度,行了,至于这位……”她把目光投向了站在一边的沈寻,刚想说些什么,对方却自己开口了,一脸认真。
“我给你们打杂。”
司徒兰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底好像有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要是这句话出现在半年前,整个东宫一定全都会惊掉眼珠子,堂堂一国太子给别人打杂,说出去也太凄惨了一点吧。但是又能怎么样呢,已经变得这么惨了,还指望穿金戴银被人伺候吗?
但命运就是这样,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也对所有人都是不公平的。
然后司徒兰迎上楚娘那双写满了不相信的眼睛:“嗯……他打杂。”
林糯张口咬下一块烤鸡腿,然后将桌子上好吃的好喝的都朝自己面前挪了挪,她手短,不方便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