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似乎凝固了很久,连众人的心跳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面对这样的情景,周围站着的下人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他们的主子平时虽然很少说话,见谁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可却很少有发脾气的时候,今天这般模样着实让他们有些胆战心惊。w
慕子川站在原地,眼神里似乎在冒火,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将军……”有人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来,打算为地上跪着的人求情,可话刚一说出口就被他的眼神吓得收了回去,说实话,他们可不愿意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冒这么大的危险,还是管好自己再说吧。
林糯一直在抠手,尽管心中紧张的跟什么似的,仍旧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在给自己壮胆,还是在为司徒兰开脱,像是要故意惹怒眼前那人,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不要过于责怪司徒兰的过错。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她去哪了。”
慕子川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朗沉稳,此时此刻却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气,那是一种被相信的人背叛的感觉,就像是刻刀在心尖上留下的痕迹,那样刻骨铭心,今生今世,无论如何也无法复原了。
“我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不知道!”林糯一脸疲惫,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品格高洁的烈士,为了不背叛别人宁死不屈什么的,她是真的不知道啊,谁知道司徒兰那个混蛋跑哪里去了,有了男人就把她一个人丢在将军府,接受这样惨绝人看的审问……
她犹自在这边碎碎念,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寒意逼了过来,定睛一看,顿时冷汗直下。
一把长剑抵在她的鼻尖上,仅仅只有半寸的距离,可那却是生与死的鸿沟,只要她往前靠近一点,恐怕就再也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林糯嘴巴张地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盯着眼前那把剑,脑子里一片混乱,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画面吓到了,纷纷朝后退了几步,也有不怕死的人上来劝阻,却没有人理会他们。
慕子川举着剑,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许久,确定她没有说谎,这才慢慢把剑放了下来,半晌,轻声道:“杀了你,她会伤心的吧?”
林糯浑身一抖,这句话的意思实在再明确不过了,仔细想想还是觉得有些后怕。
“我宁愿相信,你在这,她就走不远。”寒光一现,剑入鞘,慕子川转身离去,似乎不愿意在这里浪费时间,他的步子走的很快,连片刻也没有停留。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林糯更是吓得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她完全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在她心中,慕将军虽然不是个什么好人,但也绝对不会做出这么吓人的事情,看来她还是不够了解他,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也许是司徒兰在他心中太重要了,重要到足够让他违背原则的地步。
尽管现在已经没了危险,再回想还是觉得有点吓人,林糯哼唧了两声,在心中把司徒兰骂了千遍万遍,等着下次见面再好好谴责她这么不负责任的行为!
“林姑娘。”
听到有人唤她,林糯连忙回过头,却发现是将军府中的丫鬟,于是问道:“有什么事吗?”
“慕将军为您单独准备了一间房间,您跟我过来吧。”
话刚落音,林糯一愣,单独的房间?这什么节奏?难道要像关司徒兰一样把她关起来吗……
司徒兰慢慢地睁开眼睛,正好对着墙上那唯一的窗户,外面的微光轻轻透了进来,告诉她一夜过去,现在已经是白天了。
她昨天实在太困,倒头就睡了过去,一切记忆都有些模糊。此时此刻偏头看了看自己所处的环境,却发现自己睡在沈寻的腿上,忽然有些发愣。
沈寻后背靠在墙上盘坐,双手对扣,紧紧搂着怀里的人,生怕她掉下去了一样,那样保护的姿态,让她心中感动万分。
司徒兰悄悄地抬起头,看向他的脸。
沈寻闭着眼睛浅寐,也不知道有没有睡着,长长的睫毛刷下一排整齐的阴影,侧光的俊脸镀上了一层柔白色的光圈,宛如神祗,薄唇轻抿,鼻梁却刚毅如斯,司徒兰呆呆的看着他的脸,一时间惊为天人。
如果说慕子川是雪地里长生不倒的青松,沈寻就像是天边清冷的孤月,前者有那种jūn_rén与生俱来的凛然气质,后者沉睡的时候,却莫名有一种渐隐渐盛的王者气场,孤身一人站在世界中央,寒光逼人。
等了十几年的缺月,却终有一日,盈至满怀,光芒大盛。
司徒兰怕吵醒他,没有说话,沈寻却慢慢睁开了眼睛。其实他一晚上都没有睡着,杂念太多,心思没有以往那般简单了,反而经常失眠,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