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当今皇帝不喜奢靡,但皇后的生辰毕竟是宫中的一项大事,既然下令让六宫同庆,那也自然是要办出一个样子来。况且这几年国泰民安,国库充足,宫宴的规格比往常还要大些。
司徒兰本就聪慧,底子也不错,学首新曲子自然也不在话下,但毕竟是在几天之内速成的,没有那么精罢了。
其实她挺奇怪的,太子妃竟然说让她来伴奏自己跳舞,可是直到皇后生辰这一天,她都没有来找自己提前演练一次,不知道是成竹在胸,还是有别的想法。司徒兰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可却也无能为力,毕竟自己的权势没有别人大,被给个下马威也在意料之中,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宴席在一场宫廷歌舞中拉开了序幕,那些都是经过专人训练的乐师与舞娘,十几个婀娜多姿的妙龄少女开着粉扇缓缓起舞,像是花园里灵动的蝴蝶,为这场寿宴开了个好兆头。
皇帝和皇后自然是位居高处的,宫中妃子和命妇都有她们各自的座位,这看起来死板而沉寂的皇宫里,等级次序倒是分的很清楚。
司徒兰坐在沈寻的左边,太子妃在他的右边,举止端庄,一点也挑不出错来,俨然一副未来国母的风范。自己虽说打扮得体,这般对比之下却是怎么看怎么尴尬。
大周一向以右为尊,这样的座位排序倒是很合理,但司徒兰总觉得心中哽着一根刺,怎么拔也拔不出来。
沈寻你这个臭小子,左拥右抱挺享受的呀?
太子显然不知道自己被某人诅咒了千遍万遍,还在殷殷勤勤的给她夹菜,“兰兰,这个好吃。”
这个时候,司徒兰则会假惺惺的笑着说:“太子妃娘娘还没有吃呢,您给她夹吧。”然后面无表情的看表演。
沈寻每次都碰到软钉子,次数一多,便委屈的瘪着嘴不说话了。
天地良心,他眼里只看见兰兰一个人,压根不知道右边还坐着人……
歌舞过去了便是杂耍,那些是从民间重金聘请的杂耍艺人,个个身怀绝技。这次又是在当今天子面前表演,自然更是卖力,看的人惊叫连连,纷纷叫好。
看着看着,司徒兰不由得又想起出宫的那次经历,幸好有惊无险,只是伤着了手臂。
不对……
好像还因为那件破事嫁人了。
想到这里,司徒兰有些无语凝噎。
如果她一开始不进宫,就不会遇上陶优姑姑,如果她没有遇上陶优姑姑,她就不会来这东宫送什么破糕点,如果不送那个糕点就不会同情这个傻了吧唧的太子,如果不同情太子就不会自请过来做贴身宫女,如果不做贴身宫女就不会陪他出宫看杂耍还受了伤,如果不受这个伤她就不会嫁给他做!太!子!良!娣!
啊……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司徒兰有些黯然的抬头看了看,便发现了陶优姑姑的身影,似乎也是得了脸,混的颇好,能在皇后身边贴身服侍着。不过因为离的比较远,她还没有看见自己。司徒兰不由得有些感概,她现在摇身一变成了主子,以前的故人仍旧是原先的差事,什么时候发达了一定要提拔一下,不然就成了无情无义之人了。
她这边神游天际,一低头发现自己碗里又满了……
罪魁祸首沈寻连忙将头偏了过去,表示不是他夹的。
司徒兰有些无奈,更多的却是感动,虽说没什么胃口,却也不好拂了他这片心,只象征性的吃了两口,道:“嗯,好吃。”
听了这话,沈寻两眼放光,好像那句“好吃”表扬的是他本人一样。
于是起手又给她夹了两筷子,动作又轻又柔,那副体贴入微的样子,让周围的人看了都有些惊讶。
太子好像很久都没有这么高兴过了,以往若是有什么需要出场的宫宴,一般都是一个人坐在那里默默地吃东西,而且也吃的很少。除非皇帝和皇后专门问话,也不会主动说些什么,没什么太大的存在感,若不是坐在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很少会有人想起宫中还有这么一个傻太子。
一向得宠的云昭仪坐在较为靠上的位置,目光却一直看着这边,若是仔细看看,甚至还带了些欣慰的意思。
寻儿长大了,知道疼人了,小事上也能看出很多东西。若是慢慢懂事起来,说不定以后还是个明君呢。
太子一直黏着司徒兰,倒把本是正室的霍清秋晾在了一边,可当事人却好像没什么太大情绪,和太子靠的也不是很近,只默默看着表演不说话。
皇后是这场宴席的主角,自然也是很高兴的,从开始到现在,脸上的笑容都没停过。她是一国之母,平时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却也无趣的很,难得有这么一场为她而设的宴席,也就不去想那些不高兴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