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开,是没有丁点亮光的房间和让人几欲发狂的安静。将屋子里的灯全数打开，让那些过于明亮的灯照在自己身上。仿佛这样，才能够让她找到一些回家的感觉。把怀中的咕咕放到沙发上，蓝汧陌看着指向五点多的表,她没想到自己会和莫霖谈这么久，而言清菡...还没有回来。

走进房间,打开衣柜,从其中一件外衣兜里拿出一瓶药。蓝汧陌用颤抖的手快速拧着瓶子，那焦急的模样就如同犯了毒瘾的人那般。正当她倒出几粒药准备塞进嘴里的时候,那药瓶上的几串英文字符赫然刺痛她的双眼。

回想起莫霖和自己说的一字一句,忽然,蓝汧陌将攥成拳头的手松开，任由那一颗颗药丸从掌中滑落,再将整瓶药狠狠摔在地上。没有拧紧的盖子与瓶子分离开来，其中的白色药丸好似脱缰的野兽那般从其中蹦跳而出，散落满地。

头部传来的刺痛让蓝汧陌疼的几乎要吐出来，她眨着眼睛使其恢复清明，强撑住颤抖的身体站在原地。汗水从鬓角两边滑落，沿着下巴流至脖颈，再慢慢滑进衣领里。最终，她还是疲惫的趴倒在地上，将那些药丸拾起几粒，放进嘴里。做完这些事，蓝汧陌喘着粗气，疲惫的躺在那里。她身上的毛衣被汗水浸透，就连发丝也沾染了些许湿意。

这时，放在兜里的手机忽然响起来，看着那个熟悉的来电显示，她迫不及待的接起来，仿佛这个电话就是她的救命良药。“小陌，你在家吗？”话筒里传来言清菡的声音，蓝汧陌将身体蜷缩在一起，躺在地上傻兮兮的笑着。

“怎么了？你在笑什么？”言清菡被蓝汧陌的笑声弄到一头雾水，不知怎的，她总觉得这个笑声听起来很奇怪。

“清菡，我在家里，你在哪？”为什么，我找不到你。

“我在超市，很快就会回去。你想吃什么？我买来，你做给你自己吃。”言清菡难得开了一次玩笑，却是冷笑话。

“清菡喜欢吃什么我就喜欢吃什么，你快点回来，我好想你。”

“嗯，我马上回去。”

“好，我等你，别让我...等太久。”

恋恋不舍的挂断电话，看着散落在地上的那些药丸，蓝汧陌将它们捡起来放到瓶子里，最后再一起扔到楼下。确认过地上已经没有那些药之后，她走到厨房将冰箱打开，把里面那些菜放到案板上，继而摘掉左手上的手套。

因为太久没有见光，那只手泛着不健康的惨白，上面一条条淡粉色的伤痕搭配青灰色的筋脉，看上去有些骇人，又会忍不住的会去心疼。视线落在那只断掉的小指上，蓝汧陌用右手轻轻摸着那处断痕，再紧紧握住。几年过去，这处断口已经变得格外光滑，可每一次看到，她还是会想起那段让她痛恨的回忆，和那个女人。

“蓝，我喜欢你，很早以前就喜欢了。”

“蓝，我爱你。把你自己交给我，好不好？”

“蓝，别管我！你快跑！”

“蓝汧陌吗？你好，我是你爸爸的未婚妻，我叫战戴璇。”

曾经在一起的每个场景，每个承诺都还历历在目。只是，当初听到的甜蜜已然不在，取而代之的则是蚀骨的伤痛和悔意。拿起案板旁边的菜刀，轻轻压在那个没了尾指的手背上。蓝汧陌想，她当初怎么会有勇气为了那个女人而做出那样的事。而对方又怎么忍心在毁了自己的家之后还那样对自己？

现在想来，当初那个蓝汧陌是多么可笑，又多么愚蠢。她竟然会相信战戴璇的鬼话，甚至在被她关到那里之后还在相信她是爱她的，那一切都只是个天大的玩笑。呵呵，不要说爱，只怕是单纯的喜欢，都不会把事情做到那么狠吧？也许，自己在她眼中，甚至还不如街上的一个路人。

“小陌，我回来了。”听到门口言清菡的声音，蓝汧陌赶紧将手套戴上。在出去厨房前，她摸着依旧干燥的脸颊，笑了出来。果然，爱恨交织和完全不爱是不同的。以前想起这些往事，每一次都会哭的不像样子。如今，她放下了，也找到了真心去爱的人。

她的眼泪，再不会为其他人而流。她的心，她的爱，她的高兴，她的伤痛，她的一切一切，现在都只属于这个叫言清菡的女人。

“怎么样，工作顺利吗？”看着在门口换鞋的言清菡，蓝汧陌走上前帮她把风衣脱下来，再挂到衣架上。眼见对方娴熟的动作和温柔的侧脸，言清菡将蓝汧陌抱住，在她脸上落下一吻。“还好，只不过对方的负责人很讨厌。”想起战戴璇反复追问自己的*，言清菡皱起眉头，不悦道。

“哦？真难得，居然有人能让清菡讨厌成这样。连你都这么说她，那她一定是个大坏蛋。”

“嗯，的确是不怎么讨喜。不过，她再坏，也没有你这个小色鬼坏。”言清菡说着，拍开蓝汧陌覆在自己胸前的手，脸上闪过一丝羞赧。

“唔，我才不是坏蛋，你的那个外公才是坏人呢。”

“怎么了？”听到蓝汧陌的话，言清菡本来还轻松的表情骤然严肃起来。瞥见蓝汧陌一副受委屈的模样，她在想，是不是自己的外公对这人做了什么。“今天我带咕咕出去买东西，结果你那个外公就找来了，虽然请我吃了大餐，不过我都没有动几口，倒喝了不少茶水。他说我不适合你，会成为你的绊脚石。那模样，就差给支票让我滚蛋了。”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摸着蓝汧陌冰凉的身体，言清菡沉眸说道。果然，安稳的日子过太久，就会让人忘记防备。今天，趁着自己出去，蓝汧陌一个人在外面，自己的外公显然是趁着这个机会找了过来。如果不是蓝汧陌告诉她，她根本不会知道这两人已经见过面。

想到莫霖很可能已经策划了很久，言清菡只觉得后背一阵冰凉。她居然失策到让蓝汧陌单独面对莫霖，纵然这人说的很轻松，但言清菡还是能感觉到她的忐忑和不安。想到蓝汧陌在电话里的笑声，言清菡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觉得那个笑有些怪异。

因为，那笑声里面根本没有一点快乐的意思，只有说不出口的无奈和害怕。

“清菡，我知道，你不会离开我的。”蓝汧陌说话的声音带有几分颤抖，她仰着头，伸出双手在言清菡脸上磨蹭着。那柔而闪烁的目光似海，更像是在风中摇曳的烛火。看着言清菡满是心疼的表情，蓝汧陌再次窝进对方怀里。

不说，不吵，不闹，并不是不害怕。事实上，在和言清菡确认关系之后，蓝汧陌每天都活在担惊受怕中。她怕言清菡有天会受不了外界的压力而离开自己，更怕她在知道自己的故事之后会不再喜欢她。

她一无所有，毫无眷恋。言清菡是她难得想要努力争取的人，也是最后的一搏，哪怕为此要付出全部，蓝汧陌也在所不辞。如果可以，她愿意用生命，用仅剩的全部去捍卫两个人的这段爱情。事实上，她也是这样做的。

蓝汧陌知道，失去言清菡，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小陌，我不知道外公和你说了什么。但是我要你相信，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不会离开你，永远都不会。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就算你想跑，我都不会放手。”这是言清菡第一次用这样霸道语气的宣誓她对自己的主权，听过之后，蓝汧陌满足的勾起唇角，笑的像个孩子一样。“恩，如果我要逃跑，清菡就把我捆住，捆在你身边一辈子，好不好？”

“好。”

“嗯，那我去做饭了。”得到言清菡的承诺，蓝汧陌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她把放在地上的菜拎到厨房里，开始准备两个人的晚餐。言清菡看了眼她忙绿的背影和躺在沙发上的咕咕，转身走进房间去洗澡。

把脖子上的围脖摘下来，再工工整整的将其折叠好放进衣柜里。正当言清菡准备进去浴室的时候，却在床单上发现了一粒白色药丸。它的体积很小，颜色也和白色的床单很相似，根本不容易发现。言清菡将药丸放在鼻前嗅了嗅，发现它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只以为是咕咕的零食，便随手扔进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