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州于半年前发生瘟疫,这瘟疫来的奇怪,染上瘟疫的人先是高烧不退,然后身体开始发青起斑,最后冰冷死掉。而且这瘟疫霸道,传染速度极快,短短一个月这满城的人便倒下了大半。
这陈州知府朱玉盛贪赃枉法,骄奢yín/逸,瘟疫发生后,他将感染了瘟疫的平民赶去了城北,派人监看,一旦发现有人妄想出城便杀人灭口。半年下来,死在朱玉盛手下的人数不胜数,如今这陈州百姓已经被逼的快要活不下去了。
老妇人说的含蓄,但眼中的愤恨姬夏陌看的分明,古有云,官逼民反,这陈州百姓怕是已被逼到这般田地了吧。
“畜生!”叶一握拳,额头隐隐跳跃着青筋。“陈州出了这般大事,京城难道没收到消息吗?”
房蔺君嗤笑“那皇帝老儿高坐金殿龙椅,又怎会看得到人间疾苦?这陈州的灾情怕不是没传到京城,而是被一些走狗臭虫当成了用来中饱私囊的肥肉。”
“你!”叶一怒视,房蔺君视而不见一脸嘲弄。
没理会两人的斗嘴,姬夏陌望着老妇人低声问道“老人家,这瘟疫这般厉害,为何您会无事?难不成老人家懂得医术?”
“幼时曾随家父学过些皮毛,算不得什么。”老妇人摇头。
姬夏陌疑惑,楼寅纵身跳到姬夏陌身边的桌子上,密语传音。‘这老妇身带佛光,有佛祖庇佑,应是一生念佛,是个善人。’
姬夏陌微愕,盯着老妇人看了许久,暗暗叹了一口气。善恶到头终有报,这老妇人有这般福泽,也是造化。
“小陌,你不会是想插手吧?”见姬夏陌表情不对,房蔺君脑中警铃大响。“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你可不要想不开。与其飞蛾扑火,不如速速离去,寻京城求救兵。”
姬夏陌低笑“小蔺,你怎会觉得我们还可以平安出去?”
房蔺君惊讶,姬夏陌回头望向老妇人“这陈州知府既然监看陈州得了瘟疫的百姓,不就是怕有人入京告状?我们几人怕是自打进了这陈州境内就已经被人监视,如今在想安然离开,难啊。”
“少侠是个聪明人。”老妇人叹气。“进了这吃人地,便就再难离开。”
“!!”房蔺君憋着脸骂了一句脏话,恨恨的踢了一脚地面。
“奶奶!”男孩从外面跑了进来,怯怯的缩在老妇人的怀里。“我饿。”
“馍馍吃了吗?”老妇人温柔的摸摸男孩的头。
“馍馍没了。”男孩有些委屈,老妇人摸着男孩头的手一顿,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屋内一时寂静,老妇人的悲凉让所有人都有些心酸。一旁生闷气的房蔺君侧目看了那一老一幼,终究还是不忍,从包裹内取出几张饼子递给那男孩。“小鬼,喏,拿着。”
男孩借着幽幽的月光看着房蔺君手中的饼子,暗暗吞着口水,却并没去接。老妇人摇头“这里的日子不好过,大侠……”
“拿着!”房蔺君将饼子塞到男孩怀里,冷声道。“不过一个知府而已,我这些年杀的贪官污吏还少?今夜小生便去了那畜生狗命。”
“你杀了人便能救了这陈州百姓。”姬夏陌冷嗤。“收拾这狗官容易,现在当紧的是寻到瘟疫的缘由。”
“几位大侠。”老妇人起身拜谢。“夜已深了,寒舍没有多余的空房被褥,几位屈尊在里屋歇息,我与小孙去厨房。”
“老人家万万不可。”姬夏陌一惊,让这一老一小睡厨房,他得有多混账。“老人家尽管去歇息,我等行走江湖皮糙肉厚,以天为被地为席早已习惯了,没有关系的。”
“这……”老人似要推脱,姬夏陌又紧道。“老人家,家父路上遭歹人所伤,老人家既然学过些医术,还望老人家能替家父施以援手。”
老者正昏迷不醒,如今这陈州这般光景,怕是也寻不到什么大夫。老者遭人追杀,身份成谜,姬夏陌也只能多加掩饰,勉强暂时认个便宜爹。
“无事,无事。”老妇人连连摇头,姬夏陌示意叶一,叶一从那句‘家父’中回过神来,心知姬夏陌的用意,并未多言,点头道谢后便领着老妇人进了房间。
“接下来该怎么办?”兹事体大,房蔺君也收了笑脸,严肃的看着姬夏陌。
姬夏陌坐回凳子,头疼的揉着眉角“别急,你让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看着姬夏陌紧皱的眉头,百铒心疼,上前站到姬夏陌身边,轻柔的为姬夏陌揉着太阳穴。百铒手指的冰凉稍微缓解了姬夏陌紧绷的神经,也顺从了百铒的动作。
“屠城之难,原来是这般个屠城吗?”姬夏陌嗤笑。“无官不贪,自古至今虽是如此,但是如此胆大妄为草菅人命,简直是混账至极!”姬夏陌面色难看的拍在桌子上。
姬夏陌极少生气,如今发怒,房蔺君一时也不敢搭话。一旁啃着饼子的男孩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呆呆的看着姬夏陌。
“要与京城里传信吗?”百铒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