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会的人陆续到来,正殿中渐渐的热闹起来。铁恒很快发现,圆形的大殿分成四个扇形区域,每个到来的人都按照各自所属分院分别坐到一块儿。比如法道分院的都集中在冯士友身后的一片区域内。而与三大分院学生人数的比例相反,在这里,法道分院的人最多,差不多占据了六成左右的位置,兵武分院和文书分院加在一起还不到三成,剩下的一片空座位则还没有一个人到来。
铁恒感到奇怪,刚准备询问公孙变,耳边就听到冯士友突然冷冷一哼。他微侧着脸庞,脸上干瘪的肌肉绷地紧紧的,同时铁恒从他的眸子里到冷电般的精芒闪过。
“谁能让他如此失态!”抱着这份惊奇,铁恒与几位师兄一同循着师傅的目光望去。下一刻,公孙变、张瑞泽还有董亮齐齐怒哼一声,而吕大谦则在一个劲的磨牙。
“原来是他!”铁恒清来人,便心下释然。
他们师徒几个望着的是左侧紧挨着的石台,它的主人是一位高大雄壮的术师。乌黑的长发披散在两侧肩头,浓密的胡须直达胸口。此人神态倨傲,淡金色的脸膛,眸子也泛出丝丝金光,除了眼角堆满了细密的皱纹,其余部分光滑有如少年。兼且此人身躯厚实健硕,裹在华美的长袍中,依然有棱有角的。如此仪表,乍一很可能会以为他不过四十余岁年纪。
“乌鸿!”铁恒小声念出此人的名字。
“就是他!”旁边的吕大谦带着恨意说,但铁恒得出来,他大半是装出来的。因为这位叫乌鸿的大师可不是吕大谦能招惹的,而是冯士友的死对头,也是法道分院的左司业,一名纯粹且强大的术师。
说起来乌鸿和冯士友少年求学时还是同学,尽管不在一个班级,但属于同一个学年。不过与冯士友少年默默无闻不同,乌鸿自小便备受瞩目。毕业后参与了朝廷发动的几次征战,成为了一名战斗术师,并屡立战功,不但高官厚禄,还封了县伯的爵位,可谓是功成名就。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的,跑回坤缘学府当上了法道分院的左司业,一干就是十余年!
而冯士友与他的矛盾,说白了不过是名利之争而已。坤缘学府大祭酒之下,还设有两个副祭酒,这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了,学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宜都有决策权,官职也是朝廷堂堂从三品的文官,几乎能与一州刺史平起平坐,一般官员见了面还得先给他们行礼,荣耀之盛、权力之大犹胜一般的实权官员。
恰好,两年多前一位副祭酒因着年老力衰,起了退休归隐的打算。这下可不得了了,几位能够争夺这个位置的司业还有学府特别部门的头头们都开始动起了心思,彼此间也明争暗斗不断。最后几番较量,有几个人自动退出了争夺,像丘武便是其中一个。可法道分院的这两位司业谁也不让谁。乌鸿资格较老,但他最近几年基本都是挂着一个名头,很少打理学府的事务,似乎更关心教授几个弟子。而冯士友虽然资历比他浅,可名望却是后来居上,并且带来的好处也是实打实的。别的不说,光是这通仙楼里的大部分研究课题,冯士友都有份参与,且贡献巨大。
如此一来学府高层可伤脑筋了,有意扶持冯士友上位,可乌鸿在朝廷中背景深厚,且还有爵位,也不是容易开罪的人。最后只好把这件事一直拖着,那位副祭酒暂时继续任职,能缓一时是一时。结果两年多下来,冯士友与乌鸿之间可以说是势成水火,明里暗里斗的你死我活,这在学府中已经人尽皆知。他们谁都想把对方拉下马,在法道分院内也分成了三个派系,分别支持一方,还有一派保持中立。而两人的徒弟也在各自的学年斗的旗鼓相当,互有胜负。
当然,这对铁恒的影响不大,也没吕大谦什么事,吕大谦刚才愤恨的语气完全是装出来的。因为还跟在乌鸿身边的三名弟子最小的也已经三年级了,正好与公孙变、张瑞泽和董亮对位!
那边的乌鸿也到了冯士友师徒。这两个老家伙其实平常少有碰面的机会,但只要对上了,那是谁也不会让谁的。乌鸿狭长的双眸一鼓,射来两道凌厉的目光,与冯士友的视线粘在了一处,虚空中仿佛都传出了“啪!啪!”的撞击声。两人就这么交锋了片刻,突然同时转开脸庞,再也不去瞧对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