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藤床,长孙凝费劲了千辛万苦终于把快要沉入大海的长孙凛给推上了藤床,而她自己则是一直咬紧牙关紧紧地抓着长孙凛和藤床。在一身内力的作用下,倒也不会像其他弱小女子一般一冲就垮,然而她也不是神人,长期浸泡在寒冷如冰的海水里,再加上凶猛的海水不断地猛烈地冲击,长孙凝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渐渐支持不住了。双手几次脱离了长孙凛之后,却又被她强咬着自己的嘴唇又重新地抓住了这巨浪当中的一叶小舟。
长孙凝知道若是没有自己固定他和藤床,那么下一刻巨浪的浮力也许就能把长孙凛从藤床上冲下来,然后把他给吞噬至骨肉无存。只是她也越来越感觉到自己的能量正在一点一滴地消失,神智也是越来越模糊。天在旋,海在转,长孙凝感觉到自己下一刻似乎就要旋入这片万丈不着底部的深渊。她感觉到自己的全身都快冻僵了,而那颤抖的手指似乎在一厘一厘地脱离他的身体:
“凛弟,你快醒来啊!姐已经快不行了,凛!你快醒来,快自己抓住藤床!”长孙凝在即将松脱海底的瞬间,在巨浪和暴风的狂啸下,大声地冲着长孙凛喊着。她脸上的泪水、雨水和海水交融在一起,这是世界上最咸苦、最凄凉的液体!
长孙凝渐渐地失去了神智,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划过那粗糙藤条的刺痛感,一种无力回天的心痛让她在昏迷前产生出一种绝望的情绪,一种自责,还有一种对这个世界、对家人、对他的眷恋。她真的还不想死,这个世界还有太多美好的东西等着她去发掘,在荒滩那段最孤独的时间,她曾经和昏迷不醒的他交换过条件,她还想等到他醒过来跟他细细诉说他们曾经单独相处过的那段艰难却又无比万幸的日子。
然而正在这生死攸关的一瞬间,已是濒临昏迷状态的长孙凝突然感觉到她的手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给抓住,而后竟然不断地将她给往前拖去,在海水荡漾的冲力下,长孙凝还没有来得及看到对方,就已经昏迷了过去。
“凛弟!凛弟!”长孙凝突然意识到可能是弟弟苏醒了过来,她的神智突然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不顾全身的病痛一下子坐了起来,睁开眼睛,只见眼前竟然是与她回忆中那狂风暴雨截然不同的平静。
眼前的环境似乎像是巨舟内的小舱房,当然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房内摆放着小几柜子凳子以及长孙凝躺着的一张矮床,而床边一个相貌英俊的年轻男子正紧张而关切地望着她,嘴里说的不知是何处的方言,难以理解。
“我这是在哪?和我一起的少年人现在怎么样了?你能帮我找到他吗?凛弟弟你在哪里?!”长孙凝也不顾自己的身体,一心想要找到长孙凛。她的神情紧张且焦急,情绪异常激动地挣脱了那陌生男子想要伸过来安慰她的手。
李范是习惯性地和这位美丽如仙子般的女子说起了新罗语,当他听到对方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语,便知道了对方应该是大唐的女子。从小跟随曾经在长安留学的金九学到一口流利的汉语,李范自然能听懂对方的意思,他和颜悦色地也用汉语对情绪激动的长孙凝说道:“这位娘子,和你一起的少年公子也被我们救上来了,他正躺在隔壁的舱房内,不过……”
“他怎么样了?我弟弟怎么样了?他没事,对不对?他很安全,对不对?你快告诉我!”长孙凝连串炮弹地问出设问句,目的只想对方回答她肯定的答案。在经历了多番波折之后,她的确无法接受一个否定的结果。
“这位娘子请放心,令弟除了身上有多处未愈的骨折,且长期浸泡在海中造成了昏迷之外,目前看来尚未有太大的危险,相信在几次针灸之后……”李范听出这一对金童玉女应该是姐弟关系,他不知为何心里松了一口气,正要说下去,然而长孙凝已经拉开了盖在身上的被子,嚷嚷着要去见弟弟。
李范见其爱弟心切,也不便加以阻止。只是由于长期的非正常生存以及海水的冲击,长孙凝的身体并没有恢复过来,她才刚下了床走两步便是软绵绵地如柳条般往下倒。而李范则是眼尖手快地要上前去扶住她,这个柔软而倔强的女子却以男女授受不亲为由甩开了他的手,坚强地靠着自身稳住了平衡。李范无奈,只得示意一旁的两位秀女去搀扶她到隔壁舱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