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依在几人的陪同下,匆匆赶去了祖父的院子。祖父今晚歇在了外院,待静依赶过去时,这府上的人基本上已是齐了。
老太爷正躺在偏厅的软榻上,府医正为他诊脉。静依瞧了一眼,这府医像是换了人,自己先前受伤时,平日里为她换药的并不是此人。
静依静立在一旁,看着众人忙碌的身影。她斜眼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老夫人,只见她面上担忧之色甚浓,她双眼紧盯着躺在榻上的老太爷,肉皮松动的手紧握拐杖,隐隐能看见暴起的青筋。
片刻,老太爷悠悠转醒,众人紧张地看着他。苏伟问向府医:“老太爷这是何故昏瘚?”
府医回道:“回候爷,老太爷这是突然受了打击所致。现在醒了,就无事了。小的先去给老太爷开个方子,即刻命人熬药。”
苏伟点了点头,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苏伟上前将老太医扶起靠在榻上,顾氏忙在后面垫了两个抱枕,又端了一盏茶过来,服侍老太爷喝下。
老太爷清了清嗓子,示意下人们全都退下,关上房门。
众人明白,这是老太爷有话要说。全都静息屏气,只等听老太爷的训斥。
老太爷将静依叫到了身边,环视了一眼众人,神色庄重地看向苏伟:“都是你那个不成器的三弟呀!好好的知府,不知道好好的做,被人告到了上面,说他欺男霸女,如今已是被山东的总督下令关押了。”
老夫人一听,浑身轻颤,忙问道:“成儿如何了?老爷子,您可得想想法子把他救出来呀!这成儿,从小就没受过什么罪,这可如何是好?”
老太爷看了老夫人一眼,见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眉头皱了皱,转头看向了苏伟:“我今儿就是为了告诉你们,谁都不能出手帮那个孽子!就让他好好地在里面待一阵子,也好让他反省反省!整日里不知道好好做事,净想一些乌七八糟的东西。现在落了难,怨得了谁?”
老夫人听了,止了哭声,有些哽咽地说:“老爷子,妾身知道这事情是成儿的不对,可是他到底是你的亲生儿子呀!再说了,若是伟儿的亲弟弟坐了牢,不也是给平南候府抹黑?老爷子,妾身知道您生气,可就是再气,也得想法子把他弄出来呀。”
老太爷轻哼一声,不说话。
苏伟道:“父亲,母亲说的没错,到底是我的弟弟,哪能真的不管他。依儿子看,不如找一找当地的知府。先把情况弄清楚,看看三弟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儿?如此,咱们才好下手呀。”
老太爷闭了闭眼,长吁了一口气道:“伟儿呀,你心善,爹爹心里都清楚着呢。可是你也不想想,你现在的这官位、这爵位,那可都是你一点一点挣来的,特别是这平南候的爵位,那是你拿命在杀场上换来的。你是我苏家的荣耀!若是为了你那个不成器的弟弟误了你的前程,可怎么是好?我如何对的起苏家的列祖列宗?”
说到这儿,老太爷摆摆手道:“这件事情,你不许管!”他又瞪向了老夫人:“你也不许管!若是让我知道谁插手管了那孽子的事,我就将他赶出府去!”
许是说的有些急了,竟是咳嗽起来。静依忙为老爷子拍了拍后背,又用小手在老太爷的前胸顺了顺气,才算无事。
老太爷一脸赞许的看着静依,又看了看苏明和苏谦二人,叹了口气:“唉!伟儿呀,你就是不为你自己想,也要为你的几个子女好好想想。他们的年纪越来越大,特别是清儿,今年已是十二了,你总要为他们的前程考虑一番吧。”
苏伟听了默不作声,老夫人则是急了,又想说什么,可一转头被老太爷狠狠地瞪了一眼,吓得她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静依看着这屋中几人的表情,心下暗道:这老夫人并不是自己的亲奶奶,她是父亲和二叔的继母,她只有三叔这一个儿子,还有一个女儿远嫁到了江南。若是不让她管三叔的事儿,只怕是不可能的。可是她一介妇人,若是作出了什么出格的举动。比如说对外宣扬爹爹不顾念兄弟之情,这样一来,爹爹可就被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