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魏征借着李密让他前去瓦岗调兵的机会,私自来到长安城,密会北平王罗艺,为众兄弟安排后路。
由罗艺引见,魏征顺理成章见到了李渊。李渊坚韧内敛的性格和礼贤下士的态度,都让魏征打心底里赞叹不已。这有了比较,李密就实在不够看了。
于是,双方一交底,魏征便得了李渊的允诺,若是瓦岗兄弟前来投靠,以前种种既往不咎,李家必然扫榻出迎。
魏征的打算还未来得及付诸行动,此后发生一件事,却让瓦岗众兄弟寒透了心,不少人因此离开瓦岗,另谋出路。
原来,在魏征绕道长安城逗留之际,远在河南界的瓦岗寨正发生了一件大事。
此事起因还得从瓦岗寨的地理位置说起。
这瓦岗寨原是翟让一手创立的,当时瓦岗山的东北边还有座山叫黑风岗,黑风岗的首领叫聂世雄,也是绿林中人,为人阴险,翟让性子耿直,素来看不惯他,所以两人并无来往,秉着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相安无事。
在秦琼等人刚入瓦岗之初,与翟让两军合并一处时,秦琼,徐茂公等人也提出是否与那聂世雄合兵,以此增强山头的实力,但翟让一口回绝。
一来是因为翟让实在不耻这聂世雄的为人。原来聂世雄虽说也是苦难百姓出身,被逼无奈才落草为寇,但自打占领了黑风岗之后,此人心肠狠辣,半点不同情百姓疾苦,经常为了粮草银两,多番为难过其界的平头百姓,也常有伤亡,为翟让所鄙视;二来就得说说聂世雄此人的野心了。就算秦琼等人真的不计前嫌,让聂世雄加入,人未必就肯入。聂世雄此人野心勃勃,怎愿俯首称臣。
之初,瓦岗寨兵强马壮,战将无数,聂世雄自然不敢做什么,只能龟缩在自己的黑风岗内,但李密此番雄心勃勃的,誓要夺下玉玺,带走一并将领前去扬州城便给了聂世雄机会——一个夺下瓦岗的机会。
这聂世雄想夺瓦岗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如今瓦岗兵力空虚,正是夺城的好机会。可碍于寨子里还有裴家父子三人在,还有他的死对头翟让镇守,一时无法。
正在聂世雄踌躇期间,远在扬州城的李密见魏征一去不返,心生疑窦,便又派了他人前往瓦岗调兵,这时候,人是安全到了瓦岗,也把李密的命令传达给了众人。
翟让当下就皱起了眉头,不忿道:“还要调兵?这瓦岗的主力全让他带去扬州城夺玉玺去了,这会儿他玉玺也不要了,就为了个女人,生怕众反王反他,还让咱们调兵前去早作准备,以备不时之需。咱们总不能把兵将全部调走,放一座空城在这吧,这万一要是发生些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他倒好,既不想撤兵回瓦岗,还想着生擒杨广夺玉玺,又想将人家的老婆占为己有,这世上的好事都想让他占了不成?”
裴仁基也不悦道:“若是担心众反王反他,就安安心心地收押着那萧后,和杨广谈判便是,哪有他这么干的?直接将人占为己有,如此好色,与那昏君杨广有什么不一样。”
裴家长子扯了扯父亲的袖子,示意慎言,但裴仁基本来就因为老来丧子,心伤不已。追根究底,就是因为李密想夺玉玺心切,抢头功出风头在前,率先攻打五关,幼子裴元庆才会不幸罹难,又想起李密平日里极尽挑拨罗家和裴家间隙之能事,裴仁基说不迁怒于李密都是假的。
可这李密好歹还是皇帝啊,皇命岂可违?裴仁基发完牢骚,这该做的还得做。
于是,翟让和裴仁基一商量,算了,咱们还是先抽调部分兵力前赴瓦岗把,这领军之人便是翟让。
这翟让作为领军将领,还是他毛遂自荐的。翟让是实在对李密怨气太深,之前罗成离开,已经让他心生怨气了,而如今听闻李密的行为越发荒唐,为了个女人竟然至大伙于困境之中,捕风捉影的事就能让他调兵遣将团团护住自己,这让他大为不满,旁人不好说什么,就连程咬金也不好说什么,毕竟皇位还是他程咬金自己心甘情愿让出去的,但他翟让却是敢说的,别忘了,这瓦岗寨最初可是我的,你李密要是乱来,我这开山寨主还在这呢,赶得就是你!
翟让抱着这样的想法,便带着身边一部分死忠的将领前往扬州城,打算质问李密。
谁知裴仁基才刚送走翟让不到一日,城下便有人前来叫阵了。
来者何人?
正是黑风岗的聂世雄。
这聂世雄是打探到消息说翟让于一日前也领兵离开了瓦岗,心说这可是攻下瓦岗的大好机会啊,这不,率军前来围剿瓦岗。
瞧瞧他喊的都是些什么话——
“将士们,咱们别怕那瓦岗,听我说,这瓦岗啊,如今就是座空城,战将们全被调到了扬州城夺玉玺去了,咱们用不了怕他们!”
“兄弟们,这瓦岗寨啊,可是好地儿,要粮食有粮食,要女人有女人,咱们这下可是捡到大便宜了!跟着爷吃香的喝辣的去!”
聂世雄所率兵马大多都是和他志趣相投的人,一些鸡鸣狗盗之辈,上不得台面,这会儿听他这么一喊,眼底冒着绿光的就要往瓦岗寨冲。
把裴仁基给气得够呛。
裴仁基心高气傲,哪容得了这山寇小贼挑衅,当下便举着大刀驱马迎战。
两马过淌,裴仁基与聂世雄初一交手,不分胜负,正待裴仁基收势之时,就听聂世雄突然转身,大声喝道:“看刀——”
裴仁基以为聂世雄会再度举刀砍来,谁曾想聂世雄说的看刀却是袖中的柳叶飞刀。
裴仁基虽说武艺精湛,但毕竟年纪老迈,聂世雄又是突然出招,裴仁基一时躲避不及,只来得及闷哼一声,被一柄飞刀正中面门,倒地落马,聂世雄趁机又在他心口补上了一刀。
聂世雄阵营一片欢呼声,裴家长子裴元龙压根来不及抹眼泪,赶紧上前抢回裴仁基的尸体,退回到城门内,才抱着尸体痛哭起来。
聂世雄大军犹如豺狼虎豹,在城门外不断叫嚣,放言要碾平瓦岗寨。
而如今城内却只有裴元龙,裴元虎两员能迎战的大将,就算裴氏兄弟愿意以死相拼,可城内还有所有将士的家眷,怎能拼上他们的性命?
裴氏兄弟只能紧闭城门,又暗自遣人快马加鞭前去扬州城报信。
这不,派去的人一路不停顿地赶路,赶到扬州城之时,几乎和翟让前后脚到。
翟让还没来得及质问李密呢,就听来人说聂世雄趁虚而入偷袭瓦岗寨,裴老将军战死沙场,翟让脚步踉跄,怒目圆瞠,恨不得将李密活剐了。
李密听此消息,面上也是大为震惊,连忙问徐茂公:“军师,这可如何是好啊?”
徐茂公心里对李密有气,想当初,咱们大伙都劝你,千万不能纳了萧后,可你色胆包天,一意孤行,宁愿冒着得罪众反王的风险,也要将萧后等一干妃子收于后宫,惹得反王们对咱们瓦岗颇有抱怨。事后,你又担心反王们会不会趁此机会反你,立马派人回瓦岗调兵前来相护。瓦岗的守军本来就不多,这会儿人都让你调来了,聂世雄可不有可乘之机么?
你说你是不是自作孽不可活,要是不是你心眼小,赶走罗成,罗家军就不会离开,罗家军不离开,哪至于像如此境况,腹背受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