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突变,天下即将大乱,而此刻的杨广在干吗?
各地府衙关于民众造反的奏章送到杨广身边了么?送到了。只是,杨广没看到罢了。
奏章到了萧后手中,便被扣了下来,萧后看着皇上已经为各地反贼的事伤透了脑筋,就连睡着了,都在做噩梦,两人毕竟是结发夫妻,自是有感情的。见到皇上如此,心中不忍,每每话到嘴边,总是咽了下去。最后,只能挥了挥手对底下人道:“算了,这些事就不用去烦皇上了,皇上已经够烦心的了。”
所以,杨广对于如今的处境并不十分清楚,也许他是清楚的,不过还在自我安慰中——罗家父子的北平军自会替他扫除反贼。
所以,在他左等右等,等不到罗成父子的消息时,忍不住派人去前线打探消息。
这不打探还好,一打探顿时呆若木鸡,僵在原处,久久不语。
恰巧萧后自后殿走来,瞧见皇上这幅模样,心头一惊,赶紧上前握住他的手:“皇上?皇上,你这是怎么了?”
杨广一有了支撑,整个人突然瘫软了下来,萧后一时扶不住,竟让人摔倒在地:“皇上?来人,快来人,宣太医——”
“为什么?为什么要负朕!”杨广此刻脸色苍白,双眼迷离,神志不清,不过四十余岁的人,原本保养得当,看上去不过三十余岁,此刻却似五六十岁般沧桑。
“皇上——”萧后把人扶进内殿,又让太医进去诊脉之后,才掀起帷帐走出房间,召来之前报信的,问道,“究竟是何事,让皇上如此惊慌失措?”
那人又战战兢兢重复了一遍:“罗成……罗成父子,反了。”
萧后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霍然站起,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不可能,皇上对罗成有知遇之恩,对北平府照顾有加,罗艺父子不可能像那些人一样造反。”
那人根本不敢抬头,唯唯诺诺道:“回皇后的话,罗家军确实反了,河南府官员根本没看到罗家军和瓦岗寨对峙,而是……罗家军一到河南界,便被瓦岗寨的反贼大张旗鼓地接进了寨子,一直不曾出来。”
萧后自我安慰道:“会不会是罗家军受了埋伏,被瓦岗寨的贼人围剿了?”
那人不敢回话。
其实,萧后心里明白得很,罗家军几十万人马,怎么可能轻易让人伏击?而且心甘情愿跟进了瓦岗寨?
怕是……怕是罗家还在偷着乐吧,给他们这么好一个机会,拖家带口,尽数归附瓦岗!
可恨!该死的罗家!那该死的罗成!
萧后死咬着下唇,恨不能将罗家父子大卸八块,想她与皇上竟然一度还想召罗成为如意公主驸马……
如此深受皇恩的罗家人竟然敢,他们怎么敢这么做!
萧后正在怨恨之际,就听到内室传来咳嗽声,萧后赶紧收拾了脸上的表情,极为忧心地走进内室。
内室之中,杨广半披着长袍,无力地靠在床榻之上,看见萧后进来,便气若游丝道:“你知道了?”
萧后心生悲悯道:“是,臣妾已经知道了。罗成竟有如此城府,心生歹念!罗家人如此不知好歹,有负皇恩,天理难容!皇上莫急,此等奸臣贼子必然不得好死!”
杨广无力地伸手挥了挥道:“没想到皇后与朕都看走了眼。罗成小小年纪,竟是将你我都骗了。皇后,朕对他罗成,对他罗家,可是不薄啊,为何?谁来告诉朕,这是为何?”
萧后眼见皇上面容憔悴,心伤不已,就算是靠山王大败,邱瑞等人投敌,都不曾有过如此表情,想来罗成投敌确实让他伤透了心。更重要的是,北平府那数十万训练有素的大军即将成为他大隋的劲敌。
杨广哽咽,萧后便依偎在他身旁劝慰。
许久,杨广才稍稍振作了精神,这些日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让他终是看清谁才是真正忠于他大隋朝的,比如说一心护隋的宇文成都,比如说屡败屡战的靠山王杨林。
杨广这厮是典型的想起用别人来了,才会施予恩泽。
想那杨林两次败走瓦岗寨,杨广都没有任何表示,正一心想着南下呢,任由杨林自生自灭,在潼关养伤也好,回了登州府也罢。这会儿没人用了,又想起他那古稀之年的老皇叔了。
杨广想想,这距离上回一字长蛇阵被破,也一月有余了,皇叔这病想来也养的差不多了,立马就派人前去登州府召人前来一见。
也幸好杨广这会儿想起了杨林,要是他想不起来,那杨林煊赫一世,可就真要憋屈地让一群狗腿子给欺负死了。
眼下,杨林在哪呢?
还在山西太原城的地牢内待着呢。
李元吉当初当着六太保,八太保的面,是说查明这一行人身份之后,必然给个说法。
但事实上,给说法?给什么说法?地牢里乖乖待着去吧,人早把这行人给忘了。
那日之后,杨林幽幽醒来,发现自己身处地牢,便问发生了什么事,知道事情原委之后,恨不能将那惑主的狗腿子给宰了。想他堂堂靠山王,竟然沦落到让人拖着扔进地牢的地步!
杨林一醒,众人自然找到了主心骨,在牢里又叫又闹的,非要见主事的。
连叫唤了几天,喉咙都喊哑了,也没人搭理,还被同个地牢里的人嘲笑:“嚎什么嚎,这地牢里,三公子抓进来的人哪个不是被冤枉的,放心吧,住上半年就放你出去了,到时候你就是想留下也不可能的,地牢里装不下。”
杨林气绝,敢情他这是遇到了不明是非的二世祖了。
就这样,登州府的人在地牢里住下了,直到——
“三公子,三公子,不得了了!登州府又来人了!说是来咱们这要人的,这会儿还带着皇上的圣旨!”李安三步并做两步,一路小跑,到门口时险些摔了个狗吃屎。
作者有话要说: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