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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16|

豆包在顾家呆了一天,中午的时候顾津国回来了,一向刚毅严肃的脸上难得染了一丝疲惫。顾晓薇眼圈红红的,闷闷的吃饭。

何苑仍旧没有下来,顾津国吃了两口也没吃了,上楼去了。他一走,顾晓薇就放下了筷子,呆呆的看着一桌子精致的菜肴,眼泪一颗颗的往下掉。

豆包坐在她旁边呢,孩子马上就懵了。

“姑姑,你怎么了?别、别哭呀。”豆包结结巴巴的说道。

顾晓薇的哭声一开始还很克制,后来豆包的话一出口,她就呜呜呜的哭出了声,豆包慌了,忙去拿纸巾给她。

顾晓薇接过来,一边抽噎一边擦脸。

豆包小心翼翼的看着她,顾晓薇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复杂。

不知为何,豆包被她那种眼神看的有点害怕,孩子不禁瑟缩了一下。

顾晓薇哑声道:“豆包,你怕姑姑吗?为什么要往后躲呢?”

豆包傻傻的说:“我……”

顾晓薇却不再看他,眼神有些飘,望向虚空,呆呆的说:“以前你没来时,家里很冷清,大哥也不时常回来,但妈的身体是好的,爸爸和大哥不在家,起码我和妈妈还可以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剧,讨论那些狗血的情节……那时候,家里虽然不热闹,但起码人都在啊。”

顾晓薇眼圈通红,说:“可是现在,连吃个饭都没人了,妈妈又病了,还不肯去医院,你说怎么办呢?我不想妈妈死,她死了我怎么办啊?大哥也不回家了,妈生他的气,也不让我去找他……”

顾晓薇抹了抹眼睛,声音低下去,说:“你为什么是沈琰的孩子呢?她为什么还要回来呢?就安安静静的离开不好吗?为什么还要回江市来让我妈生气呢?如果不是她,妈妈不会气成这样……如果不是她,妈妈和大哥也不会关系破裂……豆包,其实,我真的不想看到你,一看到你,我就想起你那个害我家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妈!我一点都不想你出现在我眼前……”

顾晓薇转过头,看着豆包,声音很轻,“可是,我讨厌不起来你啊……”

豆包懵懵懂懂,有些吓傻。

“刘嫂,带豆包上去陪妈妈聊天吧。”顾晓薇很疲惫的说,挥了挥手。

豆包就被刘嫂带了上去,待到八点钟,顾津国起身道:“你先休息,我送豆包回去。”

回去?回哪里去?这里就是顾家,还能回哪里去?

何苑嘴角泛起冷笑,没有说话。顾津国看着她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又折身回去,摸了摸她的头发,温和道:“都一把年纪的人了,和孩子们较什么劲啊?承铭也是你生的儿子啊,他既然与沈琰还有感情,我们做家长就随他们去吧,不要钻这个牛角尖了,让他们年轻人自己去解决吧。”

何苑冷笑一声,说:“好,怎么不好?你不是都做了,还来问我做什么?反正我都快死了,等以后你再找一个听你话的不是更好,我的意见对你有什么用?你要把豆包送他妈那边,当然可以,反正我说什么都没用了,等我死了吧,等我死了,你就可以想把豆包送给谁都行了。”

“小苑!”顾津国气的脸都白了。何苑却充耳不闻,面无表情的躺下,转过身背对他。

顾津国气的手都在发抖,竟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他从来不知道,何苑对于承铭与沈琰的感情竟会反对敏感到这个地步?

顾津国一时也说不出话来,幸好豆包已经先被带下去了。

顾津国满脸疲惫,无力的说:“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即使你死了,我也是不会找其他人的,我顾津国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妻子,你想死了丢下我一个人,那是不可能的,你不要想这件事。很抱歉,以前我没有关注过你的想法,在这里,我跟你道歉。你不要心急,对于承铭和沈琰的事情……我们慢慢来,好不好?你不要拿自己的身体赌气,你是承铭的母亲,你以为他看到你这样会高兴吗?”

何苑背对着他悄悄流了泪,咬着牙一声不吭。

顾津国又劝了一会儿,最终叹了一口气,拉开门走了。

何苑怔怔的望着窗外,眼泪慢慢往外流。她为什么态度这样坚决?说到底,不过是六年前的事情让她仍旧心有余悸,只是太爱这个家,太害怕那个女人如同当年一样,伤害她的儿子,利用她的儿子。

何苑找不到接受、相信沈琰的理由。顾承铭已经搬出去与她住了,豆包也被自己的丈夫送了过去。没人知道,当躺在床上的何苑知道这些事后,她心里是多么的绝望,没人明白她心里的想法,没人理解她,越来越多的失望和绝望累积起来,让她现在即使知道自己的身体急需入院治疗,她竟没了对生命的渴求。

何苑想,她大概真的老了吧?老到已经管不了儿子的事情,甚至连相伴三十年的丈夫都不理解她,不明白她心里的顾虑,和对家庭的爱。

不说是万念俱灰,但的确是很伤心,很失望。

何苑躺在床上默默的流泪,一度觉得要么就这么死了吧,死了就不用整日担心,整日算计了。

何苑流着泪就慢慢睡着了,顾津国下了楼送豆包出门,司机和家里的一个下人送孩子回顾承铭那边,顾津国在车前与豆包说了一会儿话,便回去了。

他轻轻推开卧室的门,房间里灯已经关了,顾津国慢慢走进去,在床边坐下,看到妻子眼角未干的泪水,他默了半响,抬手轻轻擦掉。

*

顾承铭洗过澡后没有在床上看到沈琰,等出了房间往下看,才看到沈琰正开站在落地窗前,即使看不到她的表情,顾承铭也知道她是焦急的。

顾承铭心下无奈,下楼。

沈琰听到动静,球球汪汪的叫了两声,顾承铭摸摸他的头,球球尾巴摇的飞快。

沈琰说:“从顾家到这里,应该三十分钟能到吧?怎么还没到呢?是堵车了吗?还是……”

“没事。”顾承铭拍拍她的手,沈琰轻叹一口气,靠到他肩上,苦笑道:“没有办法,总是担心。”

“嗯,”顾承铭说,“我明白。”

沈琰吁一口气,马上看到外面有汽车的声音,沈琰马上拉开门出去,顾承铭跟在后面,球球殿后。

沈琰把豆包从车里抱出来,孩子已经有些困了,软软的抱着沈琰的脖子小脑袋点点。

下人下车与顾承铭问好,目光好奇的在沈琰身上转,沈琰对她礼貌的笑笑,转身进屋了。

顾承铭今天一天都没去公司,所以工作都在家里做的。豆包回来后,沈琰带着孩子去洗澡,顾承铭便去了书房。

洗完澡后,沈琰呆在豆包的房间,球球趴在床边呼噜呼噜的。

豆包头发吹干后,躺在床上眨巴着眼看他妈。沈琰笑着拿起童话书,随便找了一个给他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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