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幼儿园的时候,姜成才发现好像不是那么简单,因为老师送豆包出来的时候,惋惜的说:“其实,小朋友还是在学校里与更多的同龄人一起上课比较好,孩子要学习的不单是知识,还有更多与人交往的事情。唔……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
豆包是顾家的金孙,这位女老师要不是真的很喜欢豆包,豆包又实在聪明懂事,她也是不敢说这些的。
唉,但是这是顾家的孙子,有钱人家水太深,谁知道是要做什么呢。
女老师惋惜的同豆包道别,姜成忍不住问道:“不好意思,请问老师的意思是?”
女老师惊愕说:“顾夫人刚才通知学校,顾小少爷最近暂时不来幼儿园了上课了。”
姜成一脸震惊,女老师也不想多惹事,匆匆交代了两句就走了。
豆包茫茫然然的跟着姜成上车,还是还以为和上次一样,奶奶想他了,就提前把他接回家了呢,但是他其实很想呆在学校啦。
豆包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妈妈说了,以后只能对爸爸说真话,其他人都不能说的。
豆包牢牢记住这点,并且很乖巧的这样做着。
在接豆包回来的这段时间里,书房里的一地碎玻璃碎瓷片都被收拾好了,何苑也已经平静下怒火,来到一楼的客厅里。
豆包回来的时候,她没有动,平静的坐在沙发上。
豆包进来后与她打招呼,叫了一声奶奶。何苑转头看他,目光复杂。
豆包眨了眨眼睛,似是不解。
何苑最终叹了一口气,道:“来奶奶这里,让奶奶好好看看。”
豆包乖乖的走过去,何苑把他搂在怀里,仔细端详他的眉眼,最后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
这孩子的长相还是随了顾承铭多,与那个沈琰相似之处并不多。
何苑紧紧抿住唇,一不留神手上一用力,抓着豆包的胳膊一疼,豆包小声的叫了一声,何苑回神,忙轻声给孩子道歉。
豆包弱弱的说:“没、没关系啦。”
何苑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说:“豆包想吃什么,让刘芸阿姨带你去吃,奶奶有些累了,想上楼休息一下。”
豆包觉得她对自己还是很好的,便说:“奶奶你生病了吗?要吃药哦。”
何苑轻叹一口气,摸了摸他的发顶,淡淡道:“是啊,我生病了,年纪大了,终究还是力不从心了。”
她转身离开,一向优雅从容的背影此刻看起来竟显的如此落寞,当然,豆包是想不到这些的,他只是觉得奶奶有些奇怪。
而顾承铭在去接豆包的时候,得知孩子早在中午没放学就被接走了,并且已经办理了休学。顾承铭十分惊讶,转而一想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沈琰打来电话催他,顾承铭并没告诉她这件事,只是说:“今晚家里有点事情,我们不过去了,你自己先吃。”
沈琰的声音非常失落,说:“啊,都不过来了吗?要不晚点也可以啊,我都准备好了……”
顾承铭表情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声音已经柔和很多,他说:“今晚不过去了,你晚上不要睡沙发,注意别着凉。”
沈琰闷闷“哦”了一声,说:“……好吧,那我自己说。”
顾承铭抿了抿唇,心里有些愧疚,他叹道:“乖,情况有些特殊,晚些会跟你解释。”
一个“乖”字让沈琰缴械投降,她乖乖道:“我知道了,你去忙吧,不会给你添乱的,拜拜哦。”
说完,就先挂了电话。
顾承铭抿着唇笑了一会儿,想起什么,神色冰冷起来,他坐上车,吩咐老张回家。
回家?除了那次顾夫人亲自打电话叫老板和晓薇小姐回家外,老板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个点儿回家吃过晚饭了?
顾承铭一路上脸色都很平静,回到家时,家里只有何苑一人,没有看到豆包。
顾承铭进门后,何苑并没抬头看他,只是平淡道:“这么早回来了?今晚在家吃饭么?”
顾承铭问:“豆包呢?”
何苑说:“在玩具室,小刘陪着他在玩。”
顾承铭压着心底的不快,说:“怎么上课时间就接回来了?还办了休学?”
何苑终于抬眼看她,鼻梁上的眼睛让她眼睛里的情绪看不太清,何苑轻轻翻了一页书,说:“幼儿园里太乱,以后豆包就在家里学习,我会给他找最好的学科老师。”
顾承铭盯着她,何苑平静自然的与他对视。
顾承铭突然冷笑一声,说:“您这是要软禁他?”
何苑似是非常惊讶,道:“软禁?承铭,你怎么会这样说?豆包是我的亲孙子,我疼惜他在学校里辛苦,以后在家里授课,也方便一些不是,而且没那么累。”
顾承铭冷漠道:“我不同意,明天我会把他重新送到学校。”
何苑也终于撕开平静的面具,她站起来,冷冷一笑,说:“你不同意?你做那些事的时候有问过我同不同意么?好,你不同意,但我一定要豆包在家里上课怎么办?!你想做什么?对你的母亲我做什么?”
顾承铭平津道:“我并没想对您说什么,豆包才五岁,在学校里上是最好的选择。”
何苑重新坐下,冷漠道:“我不会把他送到学校。”
顾承铭说:“我是他的父亲。”
何苑笑了一声,说:“我也是你的母亲,你也是我养大的!”
顾承铭现在才发现,事情似乎有些超乎他的想象。
何苑转头看他,轻描淡写的说:“承铭,我一直以有你这样的儿子为傲,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这样伤我的心。我说过,我不会允许那个女人再进顾家的门,也不会允许你再与她有任何来往联系。大概真的是我对你们太纵容的,也太信任你了,我的儿子,你这样做时,有想过我的心情吗?你有没有想过,你会伤害你的母亲?”
顾承铭没有说话,何苑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淡声说:“你把豆包接回来时,我并没想过要追究他的母亲是谁。我的年纪也大了,并不想折腾这些了,我只想家宅平安,没有任何不利的人和因素存在。可你偏要逆我的话,与我对着干。”
顾承铭说不出什么,因为他与何苑的认知差别太多,两人无法沟通。
何苑握起拳,深深吸了一口气,说:“三个月前,你去南海市出差,在那里就与沈琰相遇了,那时候豆包就已经在她身边了,我才明白,为什么你这样抗拒与静璇的订婚,那段时间你为何情绪那样反复,现在我倒是明白了,又是这个女人,又是这个女人回来了!”
“我何苑是漏算了一点,没有想到她竟会瞒着我们生下你的孩子,这行为比之当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这次她要耍什么手段,我倒是要好好看看,省的顾家再被她折腾的鸡飞狗跳。”
何苑抬头紧紧盯着顾承铭,说:“儿子啊,让你妈和你爸好好享受一下平静的晚年好不好?”
顾承铭仍就没说话,漆黑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何苑表情渐渐冷下去,平静的说:“我不管你与沈琰现在是什么情况了,你又许诺了她什么。我的话就说在这里了——从今以后,她沈琰休想再见豆包一面,若是想把豆包带走,那就等我死了以后!要么就现在把我弄死!”
何苑气喘吁吁,满脸怒火。
顾承铭脸色也不好看,说:“您说的太严重了,她并没有想把豆包带走。”
何苑厉声道:“没有想过?没有想过为什么会偷偷与你们一起回平江市?!她都跑了好几年了,怎么突然你去南方出个差就能遇到她?你敢说这不是她的算计?顾承铭,你被这个女人骗了一次,你是还想被她骗啊!你是想看着她再把我们顾家搅得天翻地覆吗?!”
最后一句何苑几乎是吼出来得,显然是气极了。
顾承铭沉声说:“六年前,沈琰在家里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我想您应该比我了解,她流产那次,顾晓薇做了什么,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我和沈琰的第一个孩子都没了。那段时间公司出了事情,我注意力全在公司里,无暇估计家里,才会忽略了这么多,以至于让她在这样的环境下竟生生忍了一年!妈,对于过去,我并不想与你追究什么,只是沈琰,她是我儿子的母亲,也是我打算共度一生的人。我说这些,不是请求你的同意,而是通知你这件事,我不会与白静璇结婚。”
何苑脸色煞白,眼睛瞪得很大,她猛然间呼吸急促,眉心狠狠皱起,双手紧紧抓着胸口的衣服,身体一晃。
顾承铭脸色一变,马上上前扶住她。
“别碰我!”何苑气道,“你说出这样的话,显然是不认我这个妈了,还来管我做什么……”
话虽是这么说的,但她脸色非常难看,表情看起来很不舒服。
“您先坐下。”顾承铭说,扶着她在沙发上坐下。何苑按着眉心,脸色苍白无力。
“豆包在楼上,你愿意去看就看,不愿意就随你。不过,我还是那句话,要想把豆包从我身边带走,那就等我死了再说。”何苑平淡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