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剑很顺利，似乎被吓傻了一样，至始至终，吴栋一点反应没有，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可是……

“爷爷，你？”

被拦住了！

眼看就要刺中见血，少女脸上已经有了报仇雪耻的快意笑容，偏偏紧要关头，两只手指横伸，稳稳夹住剑刃。

静！

少女笑容僵在脸上。

那不是别人，那是爷爷的手指！

她为爷爷感到屈辱，感到不值，爷爷却出手拦住了她。

非但如此，爷爷还盯着她，目光中是她从未见过的严厉！

便是这样的目光，对视不过三秒钟，嘴巴瘪了瘪，又瘪了瘪，某一刻，一股说不出的委屈涌上心头，眼眶一红，哐当一声长剑坠地，眼泪也跟着掉落下来。

安静！

鸟儿都在这一刻停止了歌唱。

看见少女落泪，老人目光中闪过一丝不忍，可很快他还是冷冷道：“跪下！”

“哼——”

哭泣中，少女轻哼一声，很是执拗扭过头去，根本不理。

老人面色沉了下来，再次淡淡道：“再说一遍，跪下！”

“我不，我就不……”

少女还在耍性子。

老人也不生气，闭目淡淡道：“不跪可以，你走吧，你也大了，不用再听我这糟老头瞎唠叨了……”

声音平静，少女却听着浑身冰凉。

顾不得哭泣，她瞪大双眼，满是不可置信道：“爷爷，你不要小萌了吗？”

话语悲凉，满目凄楚。

老人嘴角颤了颤，想了想，终究一言未发。

少女看着他，静静的，静静的，一颗心不断下沉，最后跌得支离破碎。

时光就这样安静下来！

许久许久，竹舍内外没有丝毫的声音。

某一刻，就在少女簌簌落泪，迫于压力准备下跪时，吴栋却忽然站起身来。

“不必了！”

“想拜本帝为师，你还不够资格！”

口气淡淡的，一句送给少女，一句则留给老人。

言罢负手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翠竹间。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老者面色怅然。

许久许久，他喟然一叹，转身看着一脸不忿眼角泪痕未干、却战战兢兢一句不敢多言的小孙女，他摇头道：“小萌，心里怪爷爷吧？”

小萌，全名墨萌，现年十八，是当年途径此处捡来的弃婴。

便是因为她，漂泊多年，他终于在此安定下来！

也是因为她，这里有了祥云山庄，有了被无数上流社会之人当成老神仙的“翠屏山人”！

听他问话，墨萌摇摇头：“没有！

没有爷爷，小萌早就不知死在哪里了，所以不论如何，小萌不会怪爷爷的。

可是……”

欲言又止。

皱着小鼻子，想来想去还是忍住了没往下说。

似乎明白她的心思，老人失笑道：“可是为爷爷感到委屈？

你觉得他不能成为爷爷的师傅，你觉得他受不起爷爷一拜？”

墨萌点头，没说话。

见状，老人摇头笑了笑，摸着她的小脑袋，又是欣慰，又是难过。

许久，他苦笑道：“世人皆欲以我为师，我却不愿收留。

你道他不能成我师，殊不知在我心中，能在他面前一跪，亦是十世修来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