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发雀跃而去,倒是窦荣,毕竟引军也有些心得,谓道:“这女将,本便十分手段,这里无人可当,如今更有个孙安,此人颇通兵法,攻守得当,几日来与他计较,十分心服。又有那一条大虫,只怕发作起性子,冲杀无敌,不如暂且按住兵马,教些小底们,将他落脚处看个明白,请大王早作打算,最好。”
田定也知,此间几人,无是琼英敌手的,不说那飞石打将的本领,便那一条画戟,倘若果真厮杀,几个并一处奈何不得。
却这田定,是个头脑一热便无所顾忌的,不曾有田虎啸聚山林的匪气,也不有排兵布阵安定后方的手段,将座下众人扫眼来看,教他等一通乱嚷,恼作性子,道:“料他那些人手,仓促做不得安排,点起三千军马,一起掩杀过去便是。”
窦荣无奈,只好道:“小王既有此心,然则独松关不得空了,小人须留人手看住,倘若那厮们有心据此,暗暗杀来,断了退路。”
田定毕竟也有些本领,踌躇半晌,道:“如此,便教你死守此关,倘若那厮们果真杀来,拼死抵挡,援军片刻便回。”
又将随从里两个留着,道是好生作个助力,窦荣暗暗叹息,引人去了。
田定便点起三千人马,自作了大将,将左右拍开,作个长蛇行军的阵,望定前头足迹,飞快扑杀而来。
前头这一行,教熟路的前头引了,不走小道,只在大路上,一路平坦,眼见前头,鼍背似一片乱山,缓缓往内去,渐渐环绕一片青峰,峰头也白了,隐约可见山坳高处,木栅楼寨,只在当中,一条峭路,三五匹马仅可并行,四面都是梯坡,果真是个易守难攻的,虽不比独松关险恶,倘若暂且立足,却是再好不过。
众人奋发精神,正有大半先入了整饬后厢转来斥候,报是田定亲引三千人马舍命追来,只在不远处扎住阵脚。
琼英道:“休管他,都是疲乏,拼杀不利,且将这磨石岭据守,倘若来攻,抵挡不难,只待天明缓过了力气,下山杀他不迟。”
入得寨来,墙垣尚好,将那东倒西歪的木栅扶起,又添置许多阻碍,渐渐往山下延伸,看看足够抵挡,将那寨门落了,使人往上头远远看护,腾开断金堂,引燃火盆计较。
安夫人毕竟不知兵,心内担忧,又觉琼英似有远走之心,劝阻不得,只得与林娘子三个,将后头草屋拾掇,铺些干草,垫了棉被,安置妥当崔念奴,一面煎药,细细说话。
这断金堂,便是落草的必有过往,下山剪来财物,不进内堂,只在断金堂中分发,按功劳多寡,有上山来投的,也在断金堂里先行见过。
琼英不肯坐了主,孙安早占了下位,赵楚也不去就座,便在火盆前围着,道:“田定三千人马,倘若有些心思,不敢强行攻破,只独松关毕竟要紧,今又发作了一员大将,不知田虎那厮,三五日后能使谁来?”
琼英道:“田定自视甚高,虽不敢叫战斗将,混乱里鼓舞军士抢攻,却是定然。山下也有探子,只看独松关里有军马集结,早早冲下山去,田定必然抵挡不住。”
想想又道:“田虎利欲熏心,只为称王,早越好淮西王庆,便在几日举事,响应江南,想是这许多日里,不肯遣人来围,只待称王,闻知我竟反他,定当亲来征缴。”
赵楚失笑,道:“只听唐太宗御驾亲征,百战百胜,田虎甚么能耐,也敢有此雄心?”
琼英哼道:“倘若果真有些雄心,那算是个人物。只这厮山大王出身,有名的睚眦必报,眼见便要称王,我竟反了,面子上挂不住,无非取个彩头而已。”
赵楚沉默不语,琼英道:“只待大郎伤势好转,冲下山去,此处田虎势大,非是寻常,与他拼不得,周旋开地面,才好来日方长。”
正说间,女军来报,说是几人求见赵楚,让进来,正是一路送了林娘子的几条泼皮,虽无牵挂,京师里行走不虞饥饿,因此不愿随了造反,眼看赵楚动势不明,忙忙要来告辞。
赵楚沉吟片刻,琼英趁势鼓舞,道:“眼看天明,正是好日子,将那两个差拨杀了,正作祭旗,便是要寻好落处,引军往去,却非又看他两个泼才下眼的好?”
孙安却道:“毕竟非是亲军,倘若赵大郎供你作个大,江湖里如何安身?青兖好汉,最是性子,又有谁来投?只怕不好。”
琼英怒道:“谁道是我要作这大?自家也知,非有此能,只求往后打破威胜州,活捉田虎,也不想过甚么大事勾当,只待祭旗,将这千余人手,将于他不好?”
赵楚心内有了主见,道:“哪里有这等事?再也休提,只如今有个计算,要劳你两个,倘若果真要弃了河北往寻落身处,须听我计较。”
将一番安排,细细说来,孙安依计,琼英嫌他不利索,却也应了,道:“杀散田定容易,只你须依我三事,不教你堕了名声,不教你义气为难,倘若依我,休说只听安排,自引这千余军马,随你往青州做个大事,早晚听你调遣,如何?”
赵楚便问,琼英拊掌笑道:“暂且计较不起,待几时觉着,便问你分辨,最是容易。”
想想又道:“妗妗道是你那娘子,若要醒转,须看她自家。这内寒外热,也有妗妗照拂,料也无碍。你却也知,我这妗妗,医术高明,非是寻常手段,也教她随了,早晚有甚么发作,多个救命的,也能照全你江湖里义气。”
赵楚左右计较,无奈只得应了,琼英方绰了画戟,翻身上马,自引三百精兵,只等开了寨门,往山下厮杀。
孙安深深瞩目赵楚,道:“果然有十分手段,洒家青州一行,只怕天长地久,便再须臾离不得。”
他两个,各引一军,只等山下扎住阵脚,赵楚立在断金堂里,眼望这似是有些家底的军汉,心里处处空白。
那几个闲汉泼皮,不得他应诺往京师里去,又来请求,再三道:“定守口如瓶,不肯为人道来,只乞一命足矣。”
赵楚忙将他几个扶起,拿些好话安慰,道:“何曾以此为忧?只眼见山下有田定人马,你几个,如何冲突而出?只等那厮散了,正好拿些盘缠,好生往京师里去。只临行,倒有个不大的龌龊,须弟兄们作个帮手。”
那几人甚是踟蹰,赵楚笑道:“俺也是个好汉,不教弟兄们为难,只有一番话,须请你几个记了,倘若往后半年,京师里有甚么流言,将俺一席话,吩咐众人传扬便是。”
那汉们松了口气,得了赵楚安排,自在僻静处只等路开,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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