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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讨教

只他与高俅整日侍奉,亲近比陆谦过而无不及,陆谦也得罪不得。

将随身贴带的小把玩递去,陆谦笑道:“太尉御下甚严,金银小人也奉送不起,些许玩物,只图个时鲜。”

那把玩的,莫不精奇稀罕,非是钱物能买来,陆谦为人精明,又自街头里来,寻这等物事也颇费力,那人见了,满心欢喜,推辞不过只得收了,一面引他走,低声道:“陆虞候做事,太尉是赞赏的,抬举只在眼下,然衙内与林教头一场龌龊,太尉好生烦闷,陆虞候若能办妥,大功一件,升个都虞候指日可待!”

陆谦心里欢喜,却也发愁,自知此事含糊不得,转念想起方才所见崔念奴,心生一计,细细计较一番,更有一个连环的恶毒,满面笑容,进了门便拜在地上。

高俅教他起了,支开下人往庭院里走动,曼声道:“陆虞候,下官那孽障,倒教你好生为难,好生看住了,待事了,有个好抬举。”

陆谦忙道:“衙内何等人物,小人伺候着也是福分,只是那厮们吃罪衙内,小人纵有些手段,奈何使不得,衙内不喜,太尉也忧,小人当真是好生自责,哪里敢奢望太尉抬举?”

高俅一顿:“言下之意,竟有个主意?”

陆谦满满道:“只看太尉心思,那厮两个,都有十分手段对付。”

高俅便问计,道:“这林教头,人才了得,下官也是不忍罪他,此人与禁军里,人望颇高,如之奈何?”

陆谦道:“听闻太尉有宝刀一口,平日珍玩十分难得。”

将一番毒计满满说了,高俅十分欢心,陡然道:“陆虞候是有手段的,这番布置,正合下官心思,然则禁军里闹开,如何是好?”

陆谦笑道:“太尉何必担忧,常言道人走茶凉,太尉军中耄宿,许几个人的好,再压几个人的不好,翻覆之间,大事可成。”

高俅知他所谓大事,捻须而笑,又问:“赵楚那厮,悍勇又与万千泼皮交好,兼之心性狡诈,只怕依此再施,一则他非军中下官所辖,二则不愿入我白虎节堂,杀之不得。”

陆谦了然高俅心思,便依着所图说道:“太尉手里,好汉何止万千,当此金国蛮子趾高气昂而来,何不推他一推,做好了京师里好汉头一条,不怕不合小人安排,舍却几条性命,一来解了衙内心头所恨,二来去了天子心腹大患,太尉一举两得。”

高俅大喜,问:“计将安出?”

陆谦低声如此这般一番分说,高俅精神大振,拊掌道:“谁道枢密府里无人,陆虞候计较最好,只看这几日,先引林教头入毂,一面先安排那厮,管教你做个都虞候,自自在在地抬举一场富贵!”

陆谦三拜口称恩相,高俅连夜唤了许多人手,第二日又往宫里寻赵佶讨了许多人手,那赵佶自然喜悦不止,再三叮嘱:“休在京师里下手,某处豪强万千,将这厮打发了去,教人好生看着,一日结果了,一日再来回复。”

高俅连口应诺,喜气洋洋出门而来,迎面撞上老眼昏花满身紫气老翁,却是如今赋闲太师蔡京,远远拱拱手,蔡京不喜此人位高而无术,装个视而不见,竟往宫里去了。

高俅面上无光,心里又吃一通火,回家来教高衙内在面前好生一通责骂,忽闻太监杨戬来访,拂袖而去。

高衙内痴痴呆呆的,高俅责骂,他只当过耳风,并无半分不自在,待他走了,又寻几个面目姣好的女子,往后院簪花弄影去了。

却说赵楚,心头存了警惕,将崔念奴送返,临别见她泪眼婆娑着实可怜得紧,虽知此人油滑,却也不得不起怜悯之心,教她安心只等这两三日功夫,待回头,悄然潜入崔念奴住处,果然见她与贴身的女子吩咐收拾细软一面哭哭啼啼恼恨无情子,方将陆谦使她来诈的心思去了。

回家来,段景住高卧入眠,自关了门大睡一夜,次日早起,一通拳脚棍棒打来,浑身舒坦,叫了段景住胡乱用些吃食,任凭段景住往门外去了,自在家里防备高俅算计,至日当正午,门外叫嚷一片,有人喝道:“俺与西贼辽人厮杀十数年,一身都是本领,不敢号称京师第一,赵大郎好生欺人,快来吃俺一通拳脚,不好消一口恶气!”

赵楚出门去,便见许多闲汉,牵连街坊怕不有三五十人,纠缠着站在院墙外瞧热闹,门口却有三五个好汉,手里执着明晃晃刀枪棍棒,叫嚣不停。

出门去拱拱手,尚未说话,又一个道:“今日本是休沐,咱们闲不住的身子,军中走了一遭,到处纷传有个赵大郎好生了得,都是学些拳脚的,几个弟兄心内好生佩服,径来讨教,赵大郎莫要推辞。”

赵楚隐觉此事乃高俅手段,只不知他怎生安排,看这几个汉子纠缠不去,门外闲汉一起乱嚷,都说不分个胜负不能服众,当真骑虎难下。

于是取一把朴刀,道:“以武会友,也是幸事,只那京师第一的名头,俺从不曾自夸,禁军里枪棒林教头,相国寺中鲁智深师兄,一身本领俺十分佩服,不知谁人与俺过意不去,却也管不得许多,几位既要厮杀,尽数都来便是!”

那几人怒同满面,当中一个鲁莽的,一声大喝拔步杀来,竟是搏命架子。

闲汉们又要挟许多路人来瞧热闹,将个小小院落围住,叫嚷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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