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宁脸色阴沉,恨恨道:“今日早会过后,他派人送来一样东西到我的书房,我前去问他究竟……”
“然后他告诉你已经把冉冉捉住,逼你交出大权么?”遂岸问。
遂宁颔首。
“送来的那样东西是什么?”他浅声问。应该不是一根手指、一只耳朵抑或眼睛罢?如果律殊不想他这万里江山彻底破碎的话。
“放心。”听出他语气异样,遂宁道,“是你送给晴晴的那把紫檀琵琶。律殊是一国之君,还不至于沦落到那样不堪。”
遂岸眸光一闪,顿了顿,道:“以前的他,也不会拿女人作为要挟。你是什么时候收到那把琵琶的?”
“大概一个时辰前。”
原来如此么?遂岸心头略生愧意,道:“话说, 轨頟在明明还需要依靠灵枢的药方治病,就如此断定你不会因为气急败坏要他的性命?”
“是我大意。”遂宁懊恼叹息,“这些天,虽然煎药、喂药的人都是由我的人进行,却没有防备万俟眖将每次用药后的药渣窃取回去,昨日已经将药方的配制反推理了出来。照律殊给我的那张方子来看,与原来的药方几乎相同。”
“几乎相同?那就是还有不同之处?”
遂宁摇首:“就算如此,以律殊宁折不弯的秉性,他既然准备反击,就一定是做足了鱼死网破的准备,即使告诉他那张反推理出的药方不足以治他的病,恐怕他也不会有所顾忌了罢。”
“然后,你准备怎么做?”遂岸淡问。
“晴晴一定要救,但你已经将兵符交出,南疆兵马远水难解近火,若就此交出大权,恐怕我们再也没有反手之力,最坏的结果,我们一家人还可能全部命丧于此,所以……”遂宁觑其一眼,“我方才一直有个想法,但为了避免你炸毛,要提前知会你一声。”
“你想用律鄍么?”遂岸大摇其头,“厚道一点罢姐姐,最好不要这么做。”
“什么意思?”
遂岸沉声一叹:“那个是他的兄长,之前那番动作,不是为了帮我们的忙,而是阻止其一向以明主之姿示人的兄长行差踏错误了百年声名。还有一点,恐怕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因为最了解其兄长心底的渴求,故而是用另一种方式把你送回兄长身边。”
遂宁微怔。
“他以为这样,便能弥补律殊心中的伤痕,杜绝其变质变色。然而,他的兄长并未如他所想的那般接受你的回归,如今还准备绝地反击,而且极可能是将尊严和生命作为赌注,你认为律鄍会如何选择?而他对冉冉的确有一份重视之心,看着她身陷危境很难袖手旁观。这么一来,无论舍谁救谁,对他来说都很残忍。”
遂宁两道浓眉蹙起:“我以为你并不喜欢律鄍。”
“是不喜欢,甚至还讨厌,可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们还是靠自己解决这个难题罢。”
这下,遂宁丕地心生疑窦:自己这个兄弟的确不是个小人,但也未必是个如此磊落坦荡的君子,尤其事关他的爱妻之时。
“你为了晴晴不是会不惜一切的么?”
“呃,关于这个……”遂岸抓了抓脸皮,讪讪一笑,“其实,那把紫檀琵琶并不在冉冉手中,而且,半个时辰前,冉冉派一名女卫回来报信,因为中途遇上素问,今晚会住在她的别苑。”
遂宁愕然半晌,委实难以置信:“这个意思,是说律殊在虚张声势?”
“有那把紫檀琵琶在,应该是他的手下将青妍当成了冉冉。”
“你……这臭小子!”遂宁气不可遏,举手就打,“这件事你不是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的么?”
遂岸把仍然睡得香甜的儿子向她怀内一放,拔脚就走。
“你去哪里?”遂宁追出门外。
遂岸双足落上房顶,回首道:“那丫头还算识趣,本王不会不救。我去搜集一些信息,姐姐且去和国君周旋罢。”
驻守门外的遂洪飞身跟上。
遂宁稍稍一呆,低头看着怀内的侄儿,低语道:“愿儿,你知不知道?如果可以,姑姑很不想和那个男人做任何周旋,他可是姑姑第一眼就爱上的男人呢。”
江山和爱情,当初她为后者将前者拱手相送,如今后者已逝,前者便是她势在必得的囊中物。
只是,她回宫周旋的脚步,被侄儿的突然暴哭拦住。
“这这这……是怎么了?方才还睡得雷打不动,怎么这会儿突然哭成这个样子?”这位在战场、庙堂都可指挥若定的女子,此时际端的是手忙脚乱。
“应该是忽然间感觉到王爷和王妃都不在身边,这才哭起来了罢?”藏花是被留在庄内帮着男主子伺候小世子的,在旁百般设法也是无济于事。
遂宁实在招架不住,传来高行:“你曾经跟着王妃到过素妃的别苑,现在去把王妃接回来,马上,立刻,十万火急!”
高行即刻快马加鞭。
话虽如此,遂阔小哥也不可能一直大泪滂沱。
半个多时辰后,风平浪静之时,冉晴暖归来,一同走下马车的,还有衣饰清淡的素问,与紧紧捉住母亲衣角的二皇子律蒙。
“宁姐,我已经知道青妍的事。实际上,若非素问在半路阻拦,这一次的人质必然是我。”冉晴暖道,“我有一个主意,也许能够化解这场危机,不知宁姐同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