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鄍一脸鄙夷:“你还能有什么更高远的志向?”
他当即兴高采烈:“做花商!”
“啊?”这厮的脑子终于坏掉了么?
“还有一点。”他面色一正,“一山不容二虎,只要本王在大氏一日,南北之间的那道隔阂就永远存在,大氏国也无法实现真正的统一。”
律鄍微愕。
“你为了限制国君的暴走,不惜背负背叛长兄之名。本王若是还在斤斤计较南北之分,也显得太过小家子气了不是?你将大氏国的最高权让给了本王的长姐,本王便将大氏国的兵权让给你。遂、律两氏,不应该只依靠联姻才能和平共存。”
这番国话,听起来……
真真不像是从姓遂名岸的人口中讲出来的呢。律鄍忖道。
“喂。”遂岸浓眉蹙起,“难得本王说出如此富有内涵的至理名言,你一声不响是什么意思?”
的确难得。律鄍颔首:“我答应你。无论何时,无论是外乱还是内患,皇嫂一声令下,本王万死不辞。”
“你这番慷慨激昂的作派也煞是稀罕呢,本王姑且信你一回。”一言至此,他从袖内将那枚木石虎符掷向对方,“这些大军是你的了,本王卸任,即时生效。”
律鄍稍作查验,再伸掌去:“另一样东西呢?”
“另一样?”
“治疗皇兄的药方。”
遂岸忽地怪笑:“那样东西是本王的杀手锏,岂会那么轻易给你?”
律鄍狐疑直盯:“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你那个皇兄曾经想打冉冉的主意罢?对这世上所有觊觎我家爱妻的男人,本王一概不能客气。”
忽略那些弦外杂音,东则王问:“所以说,你想怎么做?”
“你家长兄对自己的病很清楚,所以才有意无意给你机会,他是料到你不会坐视不理。他想在自己垂危之时将大氏国送给我家长姐,从一个负心男子蜕变成甘愿把整个江山拱手的的情圣,本王偏不能让他如愿,哈哈……”
律鄍半脸黑线:“随便你。”
两日后,遂岸出现在央达宫。
药方连用三日,律殊方才苏醒,睁眼即见一张放大到寸许之间的面孔。
“南连王?”
“嘿嘿。”后者直起身来,报以一声傻笑。
“朕……”律殊四下一望,“这是朕的寝殿,你为何在这里?”
遂岸咧嘴:“国君感觉如何?”
“什么感觉……嗯?”律殊手抚胸口,感受着那处睽违许久的松适,不由愕然,“这是怎么回事?”
他摇头晃脑:“遂岸给国君服下了灵丹妙药,为国君保本续命。”
真耶假耶?律殊处于惊疑之间,呐呐道:“告诉朕,怎么回事?”
“国君自知病况危重,想将您的万里江山送给我家长姐,左右皇长子聪明过人,早晚也会再度回到律氏手上,而您却因此能够心安理得地摆脱掉过往的薄幸之命,多么完美的设计,也只有国君做得出来。”
“那又如何?律鄍的才华在于治军,己儿尚且年幼,惟一能够担负得起这个大任的只有她。”
“的确,能够降服律氏长老,又能威服四方的,只有我家长姐,您为了大氏的未来可谓殚精竭虑。但是,”他笑得恁是不怀好意,“国君的这份慷慨豪迈,只建立在您确定自己时日无多的前提之上罢?”
律殊蹙眉。
“遂岸在此郑重地告诉国君陛下,今后至少十年的岁月里,您将生龙活虎般活着,眼睁睁地看着我家长姐成为大氏国的主宰者,哈哈哈……”其实有些夸张,国君活是活了下来,若想生龙活虎,除非大罗神仙的仙指一挥。
律殊紧抿双唇,面色僵冷。
“还有啊还有,如果您有意重掌大权,遂岸就把您的两位皇子偷到某个天涯海角,毕竟以您的龙体,想要再生下新的继承人,无论娶上多少位妃嫔,也都难以如愿呐。”
“……”若有可能,律殊真想扼住这只混账东西的喉咙。
“好了,本王该喂的药已经喂到,该说的话也说完,回家陪妻子抱孩儿去也。”他挥了挥手,煞是轻快自在,扬长而去。
“来人!”律殊默然多时,陡发暴喝。
两名小太监从外殿颠颠跑来:“奴才在!”
“你们是哪里来的?”律殊心知此时骥熸绝不可能近得自己身边,“去请国后过来。”
“启禀国君,国后此时正在临朝听政。”
“什么?”
两名小太监惟恐叙述不清,道:“您晕倒之前,将袖内因病退养后宫国后听政的旨意交给了国后,国后奉旨临朝,实在不能分 身。”
这……算什么?他抬掌击出:“遂岸,朕要杀了你!”
遂岸蹦蹦跳跳走下台阶,向着前方的律鄍递出和善微笑:“东则王,你家皇兄好像心情不甚愉快,不去看一眼么?”
后者转身就步,行向宫外:这个时候出现在皇兄面前,岂不是替罪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