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楼、王五忙的头头转,在乾坤楼里安排二百多人排次坐,闹哄哄一片。恰在此时陆海空、行云风和艾海等人来了。有他们十几个人扯头,每人坐在一张桌子边上,用衙役审案时的表情虎着脸扫视一遍众人,又斥责几个上蹿下跳打招呼的人,场面上立刻改观,整个乾坤楼静悄悄再也不像茶馆那样乱哄哄。
姚错大声道:“王五,我会先安排一些人,来做这些王八羔子的教官,以jūn_duì的制度来操练他们,你也要做好。这是民团第一次庆典活动,大家都没有遇见这种事,乱一点我不说你。等下次聚会,我要到有纪律,有威严的一支民团,再松松垮垮,先拿你开刀。”
王五已是满头大汗,不敢擦拭流淌而下的汗水,立挺不动,说道:“是长官。”
李国楼缓过劲来,感觉开始变好,这些武夫还是不错的,过去练功时被师父打过,知道一些规矩,坐在椅子上至少能挺直腰杆。
王五的师兄弟也挺帮忙,也在不停的维持次序。那些混进来吃霸王餐的人,有五个人被识别出来。原本王五的大师兄吴金水还要赶这五个人走,被姚错制止,把这五个人安排在一个角落的桌子,让这五个人吃一顿台面。
李国楼有点不满,问道:“姚队长,干嘛不让他们滚蛋啊。”
姚错叹气道:“李队副,那几个人都是满人,万一上面还有主子,我不是不给他们主子面子吗?”又道:“王五,等一会儿酒宴结束,给那五个人每人三十文喜钱,那样他们就不会捣乱了。这是规矩懂吗?”
李国楼嘀咕道:“那巴子的族人怎么这个样子啊。”
姚错低声道:“你以为我真的吃了七十人的空额,其实里面至少一半是不来衙门当差的八旗子弟,他们每月领月例银子,在我这里光领饷不干活的人就有三十七人。以后民团发展了,内卫府又会来塞人,京师里属内务府最不要脸。”
王五点头道:“李队副,是这样的,幸好那巴子还算有点本事,没有堕落到吃祖宗的地步,不然他一家子都要我养。”
李国楼瞅眼远处坐落着的艾海,八旗子弟已经变的让人吃不消了,有的还有进取心,能够自食其力。有的整个就是一个蝈蝈,就靠人养。一个带着荣耀的民族,已经被人耻笑轻,八旗已经没有光荣可讲。
二十几张桌子上摆放的糖果水果,一眨眼就消失了。李国楼只能叫老板等一会儿再上,谭家戏班子终于来救场,他们的到来整个乾坤楼欢声雷动。
乾坤楼中间的空地,谭家几名当家小生,开始唱戏、打斗,锣鼓铮锵,京胡、京二胡、月琴、三弦、锣、铙钹、堂鼓、中阮、大阮、唢呐响起,让乾坤楼有了玩乐的气氛。
场子中间叠起三张八仙桌,当家武生谭月楼爬上去,亮好架势唱好戏文,一个鹞子翻身从高处翻跃而下,跨前一步就站稳了。这一招让所有人拍手鼓掌,大声叫好。
姚错叹息道:“李队副,这么好的戏班子,快要撑不下去了,这世道不好啊。”
李国楼摇头道:“我没觉得什么好,唱得这么难听,翻几个筋斗就是好,这里能够翻下来的人海了去。”
姚错怒叱道:“假洋鬼子,你懂什么。这是京师才有的戏班子,你们安徽乡下人怎么会懂得欣赏,你们只会皮影戏。”
李国楼摇手,说道:“好!我不跟你争,既然这么好谭家班为什么不红呢?”
姚错指着演唱的武生,说道:“因为谭家班演的都是男生,还以老生为主。现在的人喜欢反窜,要带骚劲的女人腔,大老爷们才喜欢。你在京师一年多干嘛去了,不去天桥戏吗?”
这个时代抛头露脸的事,都是男人干的。唱戏的人都是男的,戏文里扮演女人的角色也是男人扮演的。当然女的可以做歌姬,但这是带有**性质的表演,不登大雅之堂,也不被允许在公众场合表演。歌姬唱戏文非常少,是高官显爵、有钱人才能组织起一支小型的歌舞班子,只有达官显贵圈内人观赏。
李国楼已知谭家班为什么不红,姚错已经暗示他了,就是说谭家班卖艺不卖身,和其他戏班子大相径庭。不要小戏班子,那些稍微大一点的戏班子,里面的主角一身行头,就值上百两银子。服装道具上有真金白银还有珍珠玛瑙,戏班子里有专门的人照行头,就怕被盗。那些当红花旦,都是有钱人的小相公,扮演花旦的角色,从小当女孩子养的,长大了也会喜欢男人。能够在京师开场子站台的戏班子,都是有钱的主。像谭家班靠真功夫压场子的班子,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离解散只有一步之遥。
李国楼扫视姚错,说道:“既然姚队长这么爱才,以后就多多照顾谭家班子。我就不相信姚队长以后还会点谭家班子,也是跑到花满楼听戏的主。至于心里喜不喜欢听小相公唱堂会,我就不知道了。”
姚错趁着四周吵闹声,怒叱道:“去你的王八羔子,你才喜欢小相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