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对生命脆弱的幽思,萱低着头,走出了学校后门。时间才刚到九,后门口的那条街正是热闹的时候。
这条街被学生们称为堕落街,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街道两旁旅馆众多,每到晚上十以后,就会有不少大叔大婶,像猎人搜寻猎物一样,看到成双入对的男女就会凑上去,用一种讨好的语气问:“看片儿吗?我这儿有刚到货的,欧美的日韩的都有……”再加上这个地方治安状况不好,晚上经常有穿着各异的“江湖人士”在这里成群结队,因此整条街道鱼龙混杂、乌烟瘴气,但虽然如此,街上各式各样的特色餐馆还是吸引着学校的学生们前去一饱口福。
萱此刻正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着,想找个地方吃饭,可从前那些吸引她的美食这时好像一也钓不起她胃里的馋虫。月亮似乎也兴致不高,懒懒地躲在厚厚的云层后面不出来,只有深秋时节冷冷的风在肆无忌惮地刮着。
走了一会,萱渐渐觉得身上有些冷。算了,还是回去吧,早洗个澡上床睡觉。她掏出欧阳洵给她的那张房卡,不安地向主楼张望了一眼。这个欧阳洵,这次未免也太冒失了一,万一女鬼的传是真的,那他可怎么办?
萱天马行空地幻想着欧阳队长被女鬼害死、珊姐哭得稀里哗啦的画面,有后悔刚才自己那么轻易地答应了欧阳洵。她是很害怕鬼的,这也是为什么以前总是劝陆乙干正经的事。捉鬼除妖本来是件好事,萱也很敬佩这些为民除害的道士。但是如果自己身边睡着这么一个和鬼怪有过多接触的人,她觉得无法接受。许强那件案子,是她第一次和鬼面对面地接触,两只鬼阴毒的眼神现在还在她脑海里不时闪现,搞得她疑神疑鬼,总觉得自己走到哪都被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
但是万一欧阳洵遭遇了什么不测,按照萱的性格,又会一股脑地把这些责任全部揽到自己身上来。为什么没有劝他不要冒这个险,为什么没有陪他一起冒这个险?那时候的萱,一定会这样想,就好像觉得许强的死自己也有责任一样。
她无奈地扭起了脸,宁书萱啊宁书萱,你真是个矛盾的存在啊。算了,还是回去找找欧阳洵吧,毕竟到了危急时刻,萧凌墨总是会出现的吧!
待萱转身的时候,路边蹲着的一个男人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男人穿着一件破旧的灰白色布袍,花白的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髻子,身材瘦弱,正坐在马路牙子上,前面铺着一个拆开的蛇皮袋,蛇皮袋上满满地放着一堆堆古旧的书籍,显然不是学习辅导资料。但论这男人的装扮,亦足够与众不同的了。
他静静地蹲着,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萱往书摊上一瞅,旁边竟竖着一副纸幡、一把铜钱剑。他也是个算命的道士?萱心里默默想着。那铜钱剑用红绳串着,古旧的铜钱上还带着绿色的铜锈。以前在陆乙那,萱也曾看到过这样一个相同形状的铜钱剑,这是道士的法器之一吧。
那男人似乎感觉到有人正站在自己摊子前,猛地抬起头,萱看到他的面容,心里面咯噔一下。
那是怎样的面孔啊?一张犹如枯树皮般的脸,深深的皱纹像刀刻的一样密布在脸上。整张脸一片木然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浑浊的眼睛,透着猩红,仿佛要看穿她心里的每一个角落。
这双眼睛,好像在哪见过?萱感到如芒在背,身上的寒意欲加浓烈了。于是裹紧了外套,急急忙忙地离开那个古怪的男人,却全然不知身后那猩红的双眼仍紧紧地盯着自己。
等到萱重新走进学校后门,回头看看那怪男人已经被栏杆挡住,才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真是的,最近自己是不是有过于紧张了?她抬手看了看手表,已经十半了,离断电还剩下一个半时。先打个电话给欧阳洵吧。
正当她掏出手机的时候,突然感到身后一双阴冷的目光袭来,猛然转身,却发现梧桐树影里正蹲着一只奇怪的黑鸟!
和地铁站门口那只一样真的很像!不过想想“天下乌鸦一般黑”,鸟看起来都差不多吧……但这样被盯着看,不免也感到强烈的压抑。好在这时路上还有零星的学生,萱低着头,心里不断对自己,宁书萱,放松放松,别总是神经兮兮的,那只是一只鸟而已。
“蹬蹬蹬……”,高跟鞋的声音不断从鞋底传来,萱匆匆忙忙地走着,想尽快摆脱这讨厌的感觉。猛然,她感到胸口一暖,紧张的情绪瞬间不见了踪影,玉箫似乎有反应!
果然,玉箫里闪着微弱的黄色光芒,轻轻的嗡嗡声从里面不断地传来,萱一把掏出玉箫,脸上溢出喜悦之情。
“萧凌墨,是你吗?”萱对着玉箫,轻声问道。
“萱,是我。”萧凌墨温柔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只是多了一份严肃焦虑。萱急忙回头四周看了看,除了几个路过的学生,并不见他的身影。
“你在哪?”萱一边焦急地张望着,一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