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绍从袖子里掏了帕子替她擦嘴,边说到:“好去,先把骑术练好了再说吧。”
这样热的天气练骑马,周宝珍想想都觉得有些头疼,于是便转移话题问到:“对了,那天表哥是怎么知道我就在那茶楼上的。”
萧绍收了帕子,又示意丫头端水上来替她净手。就有小丫头端着事先准备好的温水上前来,在周宝珍身前的地上跪了,将铜盆高举过头。明雪和浅碧两个大丫头上前替她将袖子挽了,卸了手镯戒指等物,这才拿胰子替她洗了手,用帕子轻轻擦干了又抹上些香脂等物,这才将刚才卸下的镯子等重又替她戴上,将袖子放下整理好了,这才算完了。
待丫头都退下去,萧绍才拿折扇点了点她的头说到:“马车。”
周宝珍惶然,那天她出门便坐的是她惯坐的那辆双驾马车,那车本就是表哥送的,被认出来也不奇怪。
这时,周宝珍听隔壁隐隐有乐声传来,接着便有个清新婉约的嗓子唱起了小曲来。周宝珍来了兴致,唱曲的,她还没在酒楼里听人唱过曲呢,因拿两只眼睛朝萧绍脸上看。
萧绍抚额,看着两眼放光的周宝珍,这活脱脱是个小纨绔啊。
“珍姐儿,这种地方能有什么好曲子,不过都是些俗话罢了。。”萧绍琢磨着,想着要怎样打消这孩子的念头才好。
“一更,愁起听初更,鼓正敲,心儿懊恼。想当初,开夜宴,何等奢豪。进羊羔,斟美酒,笙歌聒噪如今寂廖荒店里只好醉村醪。又怕酒淡愁浓也,怎把愁肠扫?”
周宝珍侧耳细细听了,觉得这词写的甚是不俗,只是未免寥落些。
“二更,凄凉二更时,展转愁,梦儿难就。想当初,睡牙床,锦绣衾稠。如今芦为帷,土为坑,寒风入牖。壁穿寒月冷,浅夜蛩愁。可怜满枕凄凉也,重起绕房走。”
没想到第二段更是凄苦,周宝珍不由听住了,只觉得世事无常,今朝还富贵锦绣,可转眼却是零落成泥了。
待还想细细再听,萧绍却是不许了。萧绍生就富贵权势,性情杀伐决断,虽也觉得这词写得不俗,只是他历来奉行我命由我不由天,主张一将功成万骨枯,自然不耐烦听这些凄楚寥落之语。
见周宝珍还想侧耳再听,萧绍伸手敲了敲桌子,冷脸看了周宝珍:“珍姐儿”
周宝珍见他冷脸,便朝他吐了吐舌头,见表哥果然眉头快要打结之后,才笑嘻嘻的朝对方问到:“表哥,这词写的可俗?”
其实说起来,周宝珍也不喜欢这曲子,她是惯过好日子的人,哪里会爱这凄风苦雨的调子,所以本质上她和萧绍是一类人,他们惯处于上位,日子怎么痛快怎么来,喜欢的便拿来,不喜欢的便丢开,哪里有功夫自怨自艾?
见隔壁还要再唱,萧绍却是不耐烦再呆了,便起身牵了周宝珍往外走去。
因茶楼不大,二楼的走廊颇为是狭窄,在路过隔壁雅间时,见对方的门并为关严,周宝珍下意识的朝里望了一眼,没想到这一看居然被她看见了熟人。
在周宝珍发愣的瞬间,萧绍便明锐的察觉到了她的不同,便顺了她的目光朝雅间里扫了一眼。
就见里面的人皆做文士打扮,并有两个唱曲的女子,显然这是一个文人之间的聚会,并且叫了歌妓来弹唱助兴。
只是这歌妓萧绍却是认得的,乃是城里最大的青楼聚芳阁的头牌清倌人凤清。
“里头有你认识的人。”萧绍没有停留,继续牵着她往前走。
“表哥可记得那日表姐说的裴公子?”周宝珍不答反问,仰头看向一侧的萧绍。
“他也在里头?”
“恩。”周宝珍点头,对了萧绍笑到:“那位裴公子的文章如何我不知道,只是他的箭术我却是见识过的,甚好。”
“比表哥还好?”听周宝珍夸别人,萧绍不乐意了。
“咯咯”周宝珍低声一笑,才对了萧绍说到:“表哥文韬武略又岂是常人能比的。”
“哦,原来表哥还文韬武略啊”萧绍大乐,这孩子拍的一手好马屁。
“那是自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