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北战势日趋激烈,大有爆发全面战火之势,蒋介石在庐山呆不住了。7月底,他率文武大臣一班人马辞别庐山,返回了南京。
7月底,平津沦陷之后,日军攻击矛头直指中国铁路两大动脉——津浦线和平汉线。另外,日本关东军一部北上南口,威逼察绥,既徐图解后顾之忧,又为南下山西预作战略准备。
南京黄浦路官邸,蒋介石盯着巨幅中国地图直发愣。地图上日军南下攻击的红色箭头太刺眼,太醒目了。照这样发展下去,华北日军先山东、河南,后湖北、安徽,将直接插向南京政府的战略后方武汉。武汉若失,中国将被拦腰斩断,京沪杭一带国民党百万主力大军将处在日军的东西夹击之下,无法退入战略大后方四川盆地,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丢掉这百万之师,丢掉京沪杭一带的工业、军事设施,中国无异于塌下了顶梁柱,那时还谈什么抗战?拿什么抗战?蒋介石不看则已,这一看却惊出他一身冷汗。
大为受惊的蒋介石匆忙下令,暂停中央军向华北地区调动,华北防务,仅限现地各军督力实施,暂勿指望后援。实际上,蒋介石已注意到了华北之外的另一个方向——上海。
果然上海的平静师表面的,日本人按耐不住了。8月9日这天,日本海军军曹大山勇夫和士兵齐田要藏武装驾车硬闯中国军驻守的虹桥机场。中国机场的守卫哨兵坚决拒绝其无理要求。大山见耍赖不成,竟拔出手枪打死警戒1名。其它中国卫兵见状义愤填膺立即奋起反击,将两名日军击毙。日军在中国的土地上骄横惯了,眼下虽陈尸中国地界,但恶语威胁上海市长俞鸿均,坚持要求中国撤出保安队并拆除军事设施。在日本领事要挟的同时,停泊外海的大批日舰驰入黄浦江,以武力相威胁。
俞鸿均见事情闹大,不敢擅自作主,火速电告南京。蒋介石得知后,迅速召开了一次军事会议。
8月的南京,骄阳似火,热得人无处躲无处藏,只有那些不知疲倦的蝉仍在讨厌地鸣叫着。军委会会议室里,在京的高级军事将领齐集军委会作战室,讨论对日战略。
早在1936年2月,为防止日后突然到来的战争,蒋介石任命张治中为京沪地区军事长官,筹划该方向的战备。张治中也意识到蒋介石此举意义非同一般,一直尽忠尽职,早早就在苏州留园设立了假想的战时指挥机关。此外,蒋介石在京沪之间还构筑了锡澄、吴福、乍嘉等数道坚固的防御工事,并率部在句容、溧阳地区进行了几次战斗演习。这些,多少可以令蒋介石在心理上感到一丝安慰。
身为前线指挥官,张治中显然想得更具体。他直接起身向蒋介石建议道:“委员长,上海目前只有1个保安总团,兵力薄弱,如果日本海军陆战队一旦行动,以现有兵力实难抗拒。为巩固淞沪,应抽调中央军部队化装为上海保安部队进驻上海,增强沪上兵力。”
看着面前这位儒雅的将军,蒋介石陷入了沉思。客观地说,上海作为中国最大的军港,又一直为日本海军陆战队控制,这对中国未来可能面临的战事太不利了,但上海是中国的金融中心,又是他早年发迹之地,而且“一·二八”后,有条约限制不得中国驻兵,今日派军开进上海,会有什么反应呢?纸里是包不住火的,万一日本人借机找麻烦,岂不是更乱?
张治中像是看透了蒋介石的心思,又进言道:“委座,日本人已点燃战火,与其再让他们打我们,不如我们先下手。如果能把日本人吸引到华中来,那对我战局也是有利的。”蒋介石一想,觉得说的有理。中国如果都保不住了,保着个上海有什么用?当下对张治中吩咐道:“好的,可派第2师补充旅由徐海地区南调到上海附近,以一部换上保安团服装进驻虹桥机场。”
蒋介石出此一语,可惊动了坐在一旁的何应钦。何应钦一直以主和闻名,当时并不赞成全面对日开战。他原以为“七·七”事变局限于华北解决即可,想不到老蒋此刻竟有意把战火引向上海,心里不禁咯登一下。但数月前西安事变欲借张杨之手除掉蒋介石,取而代之的企图失败后,他再不敢去惹老蒋了,当下只能默不作声。但却心情忧郁地对张治中的说:“文白,你可要考虑好,这是意味着全面和日本开战啊。”
张治中主意已定,没理会何应钦这软中带硬的话,等着蒋介石的回答。
在众人面前,一向注重仪态的蒋介石在屋里居然失态来回踱步,他的内心在矛盾的漩涡中翻腾着。这之前,他虽已几次发表了最后关头的演说,但他仍幻想着日本人能罢手息兵。如果上海再打起来,那可就再没有回头的余地了。“此时应战,适时乎?”他在心里反反复复地念叨着。
面对这样的战略性问题,蒋介石很自然地想起了一直默不作声的军委会高级军事顾问蒋百里:“方震,你对怎么看呢?”
蒋百里面对着这位已几日几夜没休息好的委员长,畅叙直言:“卑职以为中国国土广大,人口众多,具有长期抗战的条件。我对日作战之具体运用,华毕成的《国防论》说的很清楚了:第一期为防御时期;第二期为对峙时期;第三期为反攻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