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洛姬的声音将沐聆轩从回忆中拉回来，这一次，唇角的的笑容扯出却是艰难“我以为我能够保护好皓儿的，我以为我能守着皓儿等到亦晨回来的！”

君洛姬他们没有出声，他们什么都不必说，只需安静地听着便好。

“我从未想过，他们为了逼我再娶妻，竟然会对皓儿下手！”沐聆轩眸中闪着愤怒之色，他的心中只有亦晨一人，怎么可能再娶？别人不知，他却是早就告诉了族人，亦晨只是去为皓儿寻药，不久就会回来的，可是，那些人竟然用皓儿来逼他。

“那日他们以族中之事将我叫走，却是抱走了皓儿，”说到这儿，沐聆轩面上的痛苦愤怒再也压抑不住“他们不敢真的动皓儿，可是，他们却解开了皓儿被亦晨封锁住的经脉，竟然逼着皓儿去修炼！”想到当他找到皓儿时，前一刻皓儿还笑的开心，糯糯的声音唤着爹爹，下一刻却吐出一口黑血，青紫着面容倒地抽搐的模样，他的心脏就忍不住跟着抽搐。

听着沐聆轩的话，药离筠神色恍然，仿若又回到了那一日，他被族人带到宗族祠堂逼着修炼，看到爹爹不顾族人阻拦冲了进来，在他吐血毒发的那一刻，他看到爹爹红着眸一掌挥向那逼着他修炼的长老，那是族中德高望重，就算爹爹素日里也万分敬重的长辈……

“封锁的筋脉一经解开，皓儿体内毒血再次被催动，便是再难被抑制，渐渐的，皓儿开始毒发一月一次到二十天一次，到十天一次……最后，每五天皓儿就会毒发一次，而且，毒发的时间也从一个时辰慢慢延长，最后皓儿毒发便是一整天……”

沐聆轩觉得他快要说不下去了，每每想起那些日子，他都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是他没有保护好皓儿。他都不知道皓儿那么小的身体是怎样承受住那些痛苦的，每次皓儿毒发后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皓儿不痛，爹爹不用担心！’，每当那时，他都忍不住想要哭，可是他不能哭，他的儿子都这么坚强，他怎么能不坚强？

君洛姬看着陷入痛苦之中的沐聆轩，眸光渐沉，他不曾想过药离筠曾经竟然遭受过这些。不过他并未开口说什么，也没催促沐聆轩继续说下去，因为他知道沐聆轩需要时间来缓和此时的心情。

沐聆轩沉浸在痛苦之中，没有注意到药离筠此时看着他的目光，若是看到了，他说不定便能发觉不同，可是他没有……

药离筠此时看着沐聆轩，眸中的情感不再掩饰，那是他的爹爹啊！他的童年有痛苦，可是他却庆幸自己有这样一个爹爹，每次毒发，他真的不觉得痛，因为，他知道爹爹一直陪在他身边，他知道爹爹心中的痛要比他身上的痛多太多。

最幸福的日子便是与爹爹一起满心期待的等待着娘亲的日子，他不曾见过娘亲，可是对娘亲一点也不陌生，因为爹爹总是会抱着他与他讲述有关娘亲的一切，那种感觉，就像娘亲从未离开，就像爹爹娘亲都在他身边一般……

爹爹，是皓儿不孝……药离筠自责，他小的时候爹爹为他体内的毒操尽了心，如今，他长大了，却是让爹爹思念了他牵挂了他十八年。

可是，十八年，直到如今，药离筠都不知道他是怎样离开爹爹身边的，他只知道自己体内的毒越来越猛烈，在一次毒发时，爹爹跪在了一人身前，然后，便失去了知觉……再醒来，却是再也找不到了爹爹，再也找不到了熟悉的一切。

此刻，所有人的心都被那个小小的孩子牵扯住了，沐子言一直低垂着头，无人注意到她脸上的痛苦之色。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待她的亲人，一直以来，她以为她才是最痛苦的那个，原来不是。

她那从未谋面的哥哥生来便中了剧毒，****活在痛苦之中，爹爹****忧心，而娘亲，娘亲刚刚生下哥哥不久便离家寻药，多年未归，归来生了她后便死去，独独留下她一人陪着爹爹，然后，连她也被囚禁，被扒皮剔骨……为什么，他们一家人究竟做错了什么？老天为何如此不公！

一想到沐聆轩说的沐子皓每次毒发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皓儿不痛……’，沐子言就忍不住有种想要还要杀人的冲动。她的痛苦从五岁开始，可是哥哥呢，哥哥却是随着痛苦出生，她无法想象那么小的孩子在遭受那样痛苦的情况下还能笑着安慰爹爹……与哥哥相比，沐子言觉得自己为爹爹做的太少太少。

她在爹爹身边的日子里只会让爹爹操心，只会向爹爹撒娇提着各种要求，却从来不懂爹爹思念娘亲牵挂哥哥的痛苦……她一直，一直都不是个好女儿，她不配做爹爹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