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还记得,公子第一次见落英时,落英穿的什么裙衫儿么?”落英将耳畔染血的青丝别到耳后,满脸笑意温软。
昆仑公子愣了愣,却依然没有回头:“不记得。”
落英泛起一抹苦笑:“落英的娘亲是个卑贱的蛮夷奴隶,我爹一夜风流生下了我。我从小在暗无天日的地窖里长大,像只小老鼠……直到被高头大马鲜衣美服迎回本家……旁人眼中的一步登天,却是我噩梦的开始……从此,只要在族中,我只着白衣,那是丧服。白衣穿久了,就穿黄了。旁人都说我是怪癖,却敬畏我世子的身份,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旁人眼中尊贵无比的仙封世子,却在女子口中,重不可堪,甚至不比地窖中的日子好过多少。
乃至于年仅十岁的她,就看透了这繁华背后的凄凉,提前为自己服丧。
这般令人哀然的,年少天才。
“所以?”昆仑公子的眸色闪了闪。
落英的瞳仁愈发温柔,像是两颗水晶:“唯独公子,那时候像神祗一般出现在落英面前的公子,说这身黄裙衫儿好看……从此,落英就只穿鹅黄色的衫子……因为,那是公子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落英的身份注视着我。”
落英顿了一下,似乎要平缓下情绪,才能勉强咽下强颜欢笑的泪水,可还是有一滴无助地从她笑靥滚落,宛如清晨消失的露珠——
“那是最后一次,公子注视着的是落英——而不是一颗棋子。”
落英缓缓说出最后一句话,露出了一抹恍惚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