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烟碳平时没人拿来烧,遭人嫌弃,那处地方差点都被人忘了,好不容易才打听到,这烟碳有的是,不值钱的。”
茅庚心说,自己也就知道炼焦要用烟煤,而炼焦用无烟煤还不好使,后世倒是有个牛人在21世纪用无烟煤炼出了焦炭,但据说用了独门密招。自己不懂得人家的密招,所以一定还得用烟煤,烟煤要粘,还要灰分低,至于其他的要求,自己也所知有限。摸了摸送来的烟煤,好像有点粘的意思,不知道炼焦如何,如果能够以这种煤炼出合格的焦炭,成本应该是一大优势。
扶国铁和瑶民刚走不久,张海三就到了。
文元问道:
“张兄,为何来此?不是要去边路么!”
“怎地,二位兄台不欢迎在下到来吗?跟你们说,在下只怕暂时不会去边路了,倒是要陪两位兄台多待一段时间。”
茅庚心想关于金银矿的谣传不可能传得那么快吧,难道这么快就有了效果了!
张海三也不卖关子,说道:
“在下一早赶来,乃是为黑板粉笔和蜡纸刻印之事,此事已经传得神乎其神,县尊下午就会前来白溪。在下是来打前站的。”
茅庚心说自己也就是按照后世的做法炮制了一篇相当于报告的东西,在《白溪学刊》上登出来,自然是要将康老包装成为有血有肉的大宋杰出人物,想不到许县令竟然如此重视,这人的鼻子很灵啊。
茅庚喃喃道:
“哦,是这样!”
张海三然后就问文元:
“《白溪学刊》那篇关于康老的文字,是不是文兄所作?那黑板粉笔怎地又是康老所创了!这话是在下私下问的,在下只是有些疑问,问过了也就烂在肚子里,不会说与人知的。”
在张海三眼中,文元谎话连篇,张口就来,编这种荒谬故事,除了他不会有第二个。文元望了一眼茅庚,也不答话。
茅庚不怎么想吐露这是自己的杰作,对外界的反应又有些好奇,便避开不谈作者问题,反倒问道:
“县尊是不是觉得夸康老夸得过高了?”
“不,县尊觉得还要夸得更高些才好,县尊将在下这个说过评话的都差来了,还有两位先生下午随同县尊一起来此,总之,县尊的意思,是要写成百姓爱听的评话样式,就是要将康老夸成人间所无天上少有的神仙样人物。呵呵!”
文元笑道:
“那于我们有甚么好处?”
“县尊让在下转告,两位兄台可以大赚其钱,这就是好处!名声就让给康老吧!”
茅庚闻言呵呵一笑,心说这位许县令不愧是许县令,让康老出名,让自己得实惠,路数精得很呐!
见茅庚并无异议,张海三的目的达成,于是转而说起金矿银矿之事,按照张海三的说法,县城已经传开了,只怕不几日就会满城风雨,而顿家则已经私下里派了人手,毫不声张地在找灰黑色的发光石头以及烧不透的黑炭。
茅庚听了,心说总算有些动静了。
下午,县尊大人领衔的一队人马就到了白溪官学。宋教谕陪同许县令前去拜访康老,据说康老的大儿子也被许县令叫来了,许县令这是要高调褒扬康老,又促成康家团聚,自然要在白溪官学以及借用苏家大院,摆足排场。
两位先生却来茅庚这里,商量如何修撰康老事迹。年长的先生四十许年纪,姓罗,举人出身,是许县令的幕僚,是受许县令委派负责修撰康老事迹的主事之人,年轻一些的也有三十几岁,姓崔。据张海三介绍,两位都很有文才,在新化是数得着的人物。
罗先生得知张海三已经做通茅庚、文元的工作,当下也不客气,直接提出了修撰的意见。罗先生一开始还担心茅庚抵触,谁知茅庚竟然毫无意见,他不知茅庚见惯了后世的包装手法,罗先生这点弄虚作假的道行看似惊世骇俗,但放在后世,实在是不过尔尔。五个人很快就达成一致,形成了如下共识:
其一,康老发明黑板粉笔和蜡纸刻印是在半年之前,只是此前康老并未公布,只是当王家两位先生和茅庚来到白溪官学之后,白溪官学重开,而茅庚遇上难题,茅庚教授算学有别于人,而且印制教材时间上赶不及,刚好请教到康老,康老觉得孺子可教,这才将自己的成果和盘托出;
其二,标点符号也是康老积几十年施教经验,借鉴一些印有句读标记的书籍,创出的一套断句表意的符号;
其三,茅庚也并非没有贡献,阿拉伯数字就是茅庚根据师门记载整理而来,至于记载,又得自虬髯客在海外创立国度留下的零散篇章。此外横排却是为了便于蜡纸刻写,茅庚在用蜡纸刻字的过程中,感觉竖排会有损蜡纸,因为竖排是从右至左,手在刻过的蜡纸上借劲,很容易导致刻过的蜡纸破损,而改为横排,由上至下,就再也不存在这等问题。这两项,算是茅庚的贡献。
果然是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五个人在一起,大搞了一番头脑风暴,又加上了一些发明过程中的有趣故事,比如扶婆婆不小心将墨汁倒在了蜡纸上,那蜡纸却是康老刻了一个福字以作元宵灯笼的,结果墨汁浸透过去之后在一本书上成了半边福字,康老受了此事启发,这才有了后来的蜡纸刻印。这个小故事当然是茅庚主创,但是其他的一些小故事也堪称神来之笔,甚至康老年轻时的浪漫故事,也被添加了若干三角恋的八卦情事。
最后,连张海三也觉得可以用评话来说康老的故事了,据他推断,听众必然不会少。
但是罗先生不满意将写康老的文字叫做评话,茅庚便提出不妨叫做报告,这毕竟是登在学刊上,有个“学”字是该当的!结果一致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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