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感谢你能来这里演讲,我知道你很忙,但他们都知道我们是朋友,作为物理系教授,我实在无法拒绝他们的请求。”
走出礼堂,只见阿绍姆教授一脸的内疚。
章程接过演讲时郭俊儒帮助提了半天的包,若无其事地笑道:“教授,能来这里演讲是我的荣幸,应该我感谢您才是,不是您我哪有这个机会?”
洪堡大学历史悠久,出很多大科学家,但那都是以前的事。
尤其柏林墙竖起来后,有成就的教授和追求学术自由的学生不知道流失了多少,现在的柏林洪堡大学整体水平甚至不如香港大学,亟需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提高其在德国大学中的地位。
美国国会和政府搞出来的“乌龙事件”,让章程一夜之间成为了名人。
他是柏林洪堡奖得主,之前又在东德科学院当过近两年访问学者,与阿绍姆教授的关系又那么密切,正励精图治的校方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硬是请阿绍姆教授把他从美国请来,为了即将开始的招生造势。
请他来演讲只是第一步,想到校长的另一个恳求,阿绍姆教授欲言又止地说道:“章,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代表校方请佩雷尔曼博士来洪堡交流。”
这个请求章程真没法答应,可又不想让他失望,只能苦笑道:“教授,我知道您身不由己,但这件事我真作不了主。因为对佩雷尔曼博士,我和实验室都有过承诺,除了带几个研究生之外,不会给他强加更多的教学任务。更不会要求他参加各种形式的学术交流,除非他自己愿意。”
数学家是所有搞研究的人中最古怪的,阿绍姆教授能理解他的难处,想了想之后,不无失落地说道:“那我就让校方给他一封邀请函。至于来不来,来多久,我们尊重他的个人意愿。”
“教授,恕我直言,来的可能性有,但想让他在柏林呆多久。您就别想了。一是他不懂德语,很难适应这里的生活和研究环境。二是他与实验室有协议,除了短暂的学术交流之外,十年内他不得为实验室以外的大学或数研机构服务。”
“十年?”
“嗯,我们给予他最高的待遇和最好的环境,他也接受了。怎么可能单方面撕毁合约呢?”
搞研究同样是一碗“青春饭”,3o至4o岁是出成果的黄金年龄段,别看那些诺贝尔奖获得者领奖时年龄偏大,但成果大多是年轻时取得的。
协议一签就是1o年,阿绍姆教授彻底服了,禁不住笑骂道:“章,克林斯曼博士说得对。你就是一个剥削别人剩余价值的小资本家,不但剥削工人,甚至连数学家都不放过。”
章程一阵恶寒,连连摇头道:“教授,我有那么坏吗?且不说签1o年协议完全是想给他营造一个不受打扰的研究环境,就算出了成果对我个人又有什么实质性的好处?这都是为了数学,为了造福全人类,在美国时我最烦的就是那些连基本常识都没有的记者,他们总是问我一个同样的问题——解决‘灵魂猜想’到底有什么用。”
阿绍姆教授乐了,一边陪着他往停车场走去。一边笑问道:“那你是怎么回答他们的?”
“我没法回答,又不能真保持沉默,只好告诉他们数学尤其拓扑学不是我擅长的领域,把皮球踢给邀请我去演讲的大学,让数学家们去解释。”
郭俊儒也忍不住问道:“美国数学家是怎么回答的?”
“有的干脆不予置评。有的表一通长篇大论,把他们说得云里雾里,别说他们听不懂,连我都被搞得晕头转向。”
术业有专攻,除了那些天才,极少有人能够同时精通好几个领域。阿绍姆教授顿时大笑起来,笑完之后摇头道:“章,你说基础研究上的成果对你没有实质性的好处,这个观点我不认同。你想想,如果没有实验室这几年在基础研究上所取得的成就,美国国会和美国政府会向你们低头吗?”
一语中的!
在“抓间谍”这个游戏上,美国对待前苏联和对待中国完全采取的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式。
抓苏联间谍时都是经过很长时间的准备,投入大量的人力和财力,采用各种各样的手段,直到证据确凿才会收网,几乎没一个冤枉的。
对待“华人间谍”就不同了,不管有没有证据,先把影响造起来再说。各大媒体介入报道,搞得沸沸扬扬,给公众留下一个先入为主的印象。
至于有没有证据,调查了再说,十个有九个是冤枉的,还一个要么是因为想赚点小钱,偷偷摸摸搞一些根本无关于国家安全的技术性文件或资料;要么是以偷税、漏税等风马牛不相及的罪名定罪。
乌龙事件是很可笑,但不足以让山姆大叔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