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为自己从三叔那儿继承了地先生的传承,就属于地先生的一员了。没想到,我对地先生的认识还远远不够。
地雷见我低头不语,干脆自己先拉开了话匣子:“兄弟,你也别郁闷,咱们这些长辈也真是的。一天到晚把东西掖着藏着的,什么都不跟咱们说。我要不是无意间撞破了我爷的秘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得到传承呢。”
我不由得一愣:“你也是无意间得到的传承?”
“那是……”地雷不用我问就滔滔不绝的说道:
我小时候就知道我爷爷是刻石碑的,偶尔也接接别的活儿,最常干的就是白事儿的司仪,有时还会帮人守坟地,或者看太平间。但是他接那些活儿的时候,总是神神秘秘的,从来都不让我跟我着。
有一天,我爷爷又接了一个活儿,不过,那回不是守坟地,也不是看太平间,而是去看一个水潭子。那次。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说啥都要跟着他。他拗不过我。最后就让我跟着去了。
那水潭子背靠着一座山崖,崖子上斜着伸出来一棵像是龙爪子似的歪脖树。那树像是枯了有些年头了。上面一片绿叶都不长,就那么光秃秃的横在水面上。
潭水倒是挺清的,甚至清得有点儿吓人,没有风的时候,水面就跟镜子似的,连人衣服上的褶子都能照见。我看见水潭,头一眼就想往里扔石头试试,结果让我爷爷一把揪回来,照着脑袋打了三四下,打得我一声都不敢吭了。栢镀意下嘿眼哥关看嘴心章节
我爷爷也没理我,就让我远远站着,别往水潭边上凑合,他自己和东家站到远处,脸红脖子粗的吵吵了半天。最后。东家给加了三次钱,他才勉强答应把活儿给接了,让东家在水潭子边上给他盖了一间土坯房子住了下来。
开始几天。我爷爷一直都早出晚归的从石料厂往回拉石方子,石头弄回来就扔空地上,也不去管。等他把石料弄得差不多了,就半夜起来,在外面凿石碑。
每次刻好一块石碑,他就带上一只像是老虎爪子一样的手套,在石碑边角上一掐,拖到水潭子边上,把正面对着水,往那儿一立就不管了。
我趁他不在的时候,偷偷去看过那些石碑。石碑倒是没啥稀奇的,但是被我爷抓过的地方却全都带着一排手指头粗细的窟窿。我就一直好奇,我爷那只手套到底拿什么东西做的,怎么就能一下把一指来厚的石碑给抓出好几个窟窿眼儿呢?
我整天都转着圈的想去看看他那手套是怎么回事儿。有一天,我趁着他去跟东家说事儿的工夫,偷偷跑到他凿石碑的地方,在石碑堆中间转了好大一圈,都没找着手套在哪儿,却看见他在石碑上凿了一个像是人嘴似的缺口。
我伸手往里一摸,里面是个像葫芦似的圆底儿,空间还不小。我一淘气,就解开裤子往里撒了泡尿。尿一撒完,我就看里面飘出来一张像是黄纸似的玩意儿,那上面好像还写了什么东西,但是全让我一泡尿给冲烂了。
坏菜了!我一看要坏,赶紧找了块抹布把石窟窿里的尿给蘸了出来,又把那团黄纸给扔了回去,然后跑回屋里装睡觉。
我爷爷倒是没看出来。我见他回来之后就把石碑给拖到水边去了,才算松了一口气儿。没想到,晚上就出事儿了……
等我睡到半夜的时候,就听见屋子外面有唢呐响。那唢呐拉着长音儿围着房子来回转圈儿,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在房子外面左右直窜,就像有一大群人绕着房子走。
乱七八糟的动静在外面转了三圈之后,在门口停了,紧接着就有人在外面拍门:“新姑爷出门喽!”
外面那人一声叫得比一声尖,那声音像是叫魂儿似的,一声声往我耳朵里钻。她喊一声,我心里就跟着狠狠揪一下,心都像是要被拽出来似的,疼得我满脑门是汗。
我爷爷开始还坐在床边上喝酒,后来也不知道看见什么了,抓着酒盅就照我脑袋上砸了过来:“你个小兔崽子!你干什么了?”
我知道露馅儿了,只能一五一十的把撒尿的事儿说出来。我爷爷差点儿没被气死,照着我脑袋上就是两巴掌:“作死!你自己作死,自己收吧!”
我爷爷说完,一抓我脖领子把我从床上拎了起来,对着大门就砸了过去。虽然我那会儿也就七八岁大,但是怎么也有五六十斤啊,可我爷爷扔我就像是扔沙包似的,一点劲儿都没费,直接就把我砸到了门上。
我那一下撞了个头昏眼花,趴在地上半天没起来。等我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屋子大门已经开了,门口的地上也不知道怎么就摆了一套叠得整整的寿衣。
我就听脑袋顶上有人在哑着嗓子说:“新姑爷,快换衣服吧!别让新娘子等急了!”
“鬼!”我抬头一看,离地两尺多高的地方有一双脚在那晃荡,可是偏就看不见是谁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