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怎么、怎么总感觉这话有点双关……
穆夜所谓的“多多指教”,自然不是真的要她出谋划策。
只在南柯山庄待了半个月,她就无比确定,穆夜哥哥的段位,跟周家那两个兄弟比,简直高出好大一截。
因为,那根本就是一点后路都不留,怎么狠怎么来。
周令祎和周令初好歹还念着彼此的兄弟身份,装腔作势一番,穆夜的这位哥哥,却是完全把穆夜当仇人在杀:今天下下毒,明天纵纵火,后天雇雇凶,仿佛不用绝招,不足以表达他对穆夜的滔天恨意。
哥,什么仇什么怨,不过就是一个庄主之位,至于这么拼命?
“深仇宿怨。”
浅也转头,说这话的汉子浓眉大眼,一身灰色劲装,,身量至少有两米,一眼望去,魁梧非常。
此人是穆夜身边最忠心的助手,也可算是穆夜的“眼睛”。
“于大哥。”浅也学着穆夜称呼他,“这话怎么说?”
汉子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小夜与骆昭已经不是单纯的争夺家主之位了。他们两个,还背负着上一代的血海深仇。”
“……血海深仇?”难道又是一个周玉凤与秦莲?
“这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有机会,姑娘亲自去问小夜吧。”汉子不愿多说,一口饮尽杯中水,搁下空杯,道,“我今日来,是想提醒姑娘另外一件事。”
“什么?”她问。
“虽则水牢里的人都被放了,但小夜并不打算与那对男女撕破脸皮。他准备好好利用他们,对付骆昭。是以,姑娘前阵子受的委屈,可能要延迟些日子来报了。”汉子边说边看她脸色。
“没关系,没关系。”她不在意地挥挥手,“时辰未到嘛。”
汉子有丝意外,似乎没想到她是这种性格。不过想到她能有本事从水牢逃出来,立马又释然,“这几日姑娘且待在房里,哪儿也别去。那骆昭在外面勾结了不少好手,已经跟小夜斗了几十回,还是什么都没捞到。正所谓狗急跳墙,一连受挫几十回,他也该跳一跳了。”
呃,难道之前的下毒、纵火,雇凶,都不算跳么?
浅也咽了咽口水,这丫儿原来是个疯子?
两人正说着话,冷不丁一转头,却见圆石小径中,穆夜一袭白衣独自行来。他微仰着头,双手垂在两侧,速度虽慢,却无比从容,脚步没有一次踉跄,倘若不看眼睛上缚的白绫,压根不会相信这个人已经失了明。
浅也作势要迎,却被汉子拦下,“没事,这条路他走了不下万遍,熟悉得很,我们在这里等着他就好。”
浅也一怔。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不知怎的,她却突然心疼起来。
就这么等着穆夜,看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在距他们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道男声:“姐夫!姐夫!姐夫——”
郭奇风?
大汉和浅也对视一眼。这里是山庄的腹地,一般人不得穆夜允许,轻易不会来。郭奇风是出了什么大事,慌慌张张就跑来?
大汉想了想,上前一步,用自己的魁梧身材挡住了浅也。
郭奇风追上穆夜,道:“姐夫,我听说你把水牢里的人都放了……你听我解释,这事你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故意要抓他们的,实在是为了我那苦命的姐姐呀!你知道么,那群人里面,有卖假药的,有暗地埋汰你的,还有、还有那骆昭派来的细作!我也是为了你好,这才把他们抓起来……那个,我承认,我做得确实过分了一点点,但,人熟无过,功过相抵嘛,姐夫,我是关心你,关心我姐姐,这才——”
穆夜打断他的喋喋不休,“奇风,别说了,我理解,你的本意是好的,只是手段稍微激烈了些。我不打算深究,你也别为此事坐立难安……”
“真、真的?”郭奇风的表情闪过一丝得逞,不过很快,又压了下去,“我就知道,姐夫,你一定会相信我的!咱们是一家人,你要是连小舅子都不信,岂不是让外头那些人笑掉大牙嘛!”
穆夜一直含笑听着,待他说完,问道,“还有事?”
“哦,那个,”郭奇风问,“上回那个女的——”
他突然一顿,心念一转,笑道,“没有了没有了,你看我这昏头的,直接就闯到这儿了。你和于爷想必还有事要谈吧,行,我马上走,就不打扰你们了。”
又望一眼汉子方向,高声道,“于爷,我走啦!您自便!照顾好我姐夫啊!”
汉子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等郭奇风走远,大大“呸”了一声,“什么玩意儿!真把自己当棵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