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轮勾了勾嘴角,“我说的是,我会笛和笙。”
“我听到了呀。”浅也从容道,“可是,我都愿意为你跳舞了,你连为我弹个琴都不肯?”
浅也笑的三分挑衅。
是的,她在为难他,谁让你苏少爷刚刚滔滔不绝地跟我讲什么琴和筝的区别,现在傻眼了吧,呆住了吧,哈哈,你要是乖乖承认你不会,我就放过你……
却听苏轮回道,“好。”
浅也愣在了那里。什、什么,他刚刚说的是“不要”还是“好”?
苏轮已然走到了古琴那里,掀袍坐下,抬头,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我准备好了,你打算跳什么舞?”
浅也简直想剪掉自己这个挑事的舌头,“你……你不是只会笛和笙的么?”
“哦,我是最擅长这两个乐器。”他轻拢慢捻了几下琴弦,当即,一段行云流水的音乐响起在竹林,试弹结束,他停住,一脸自嫌道,“这琴,的确不是我的长项。”
不是长项?
也就是说,还是会的咯!
浅也的脸色实在算不上有多惊喜。
苏轮问,“可以开始了么?”
浅也想,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么。不就一个跳舞,扭扭腰肢,动动手脚的事,哼,姐姐这就跳给你看,绝对迷的你分不清南北。
想到做到,她不再扭捏,在苏轮第一个音符跳出指尖的时候,昂首挺胸,摆好姿势——倒是一个漂亮的开场动作。
苏轮眼神一变,没想到她说来就来,如此好强,心里一笑,当即也不玩笑,正了神色,开始仔细弹面前的琴。
琴声淙淙,婉转绕梁。
风在流动,人在起舞,白衣如画,茂林修竹。
沙南王来的时候,正好就是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沙南王鼓掌大笑,“好,好,好一个竹林深处,神仙眷侣。可惜啊可惜,这琴音太过普通,跳的也实在一般。”又见浅也一副见了鬼想找个地洞来钻的表情,揶揄道,“虽则泛泛,可配上这景,这情,倒也天和。”
“王爷别来无恙。”苏轮起身迎道,不让他继续消遣浅也。
这小子,护的这么紧干什么。
沙南王挑挑眉,开始发牢骚,“既然都回京都了,怎么不来找我。我在府中等了你多日,连个影子都没瞧到,这不,山不就我,我来就山了,原以为会有一段感人的故友重逢,谁知,竟让我看到了一出人约竹林后,好戏,好戏啊。”沙南王笑问浅也,“这位姑娘,倒是面善的很哪。”
您是贵人多忘事。当初在周府,也不知道是谁言之凿凿要带我去看走马灯的。
浅也笑笑,“沙南王有礼了。”
“免礼,免礼,自家人,不用这么客气。”沙南王继续死猪不怕开水烫,余光见苏轮似是有些不耐烦了,这才收了调笑,开始进入正题,“听说,你要投靠铁怀英了?”
“王爷好耳力。”苏轮淡淡道。
沙南王见苏轮竟然不避讳浅也就跟他说起了这些正事,心里一惊,不由再度打量了浅也一眼,打量完了,这才回头,不甚赞同道,“你想卷土重来我知道,可铁怀英是什么人?那可是个阉官,心术不正的,你——你也不怕是与虎谋皮?”
“褚安邦权倾朝野,能跟他抗衡的,只有厂督铁怀英。我不找他,王爷,你告诉我,还能找谁。找你么?”
沙南王一噎,人生中第无数次被他堵的说不上话来。好久,他方道,“既然你心已决,我点到为止,也不会再说什么了。我主要是来提醒你一声,过几日铁怀英的生辰宴会,希望你能万事当心。”
“王爷也收到请柬了?”
“那阉人如今忙着招兵买马,就想着与褚安邦斗一斗,怎么可能不广发英雄帖。”沙南王眼中闪过一抹厌恶,“我是绝对要中立的。倒是听说有几大家族被说动了,想投靠于他。也有一些褚安邦那边的人,这次也准备过去,专门砸砸他的场子……有所谓,宴无好宴,这次去了那么多牛鬼蛇神,鬼魅魍魉,阿轮,你可千万要仔细。”
“多谢王爷提醒,我会注意。”
“这位姑娘,你也会一起去么?”沙南王突然笑眯眯地问浅也道。
浅也刚想说话,就听苏轮截道,“她不会去。”
“怎么不去,我去,当然去。”浅也知道苏轮突然变卦的原因,却也分毫不让,对沙南王笑道,“我这几天生病了,什么好的都没吃上,有人请客,我肯定要去吃的嘛……嘿嘿,也不知道这京都的美食和江南的美食比起来,会有什么不同。”
“自然不会差的。”沙南王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突然想到了什么,对浅也叮嘱道,“不过,这铁怀英有个嗜好,最是变态。你们去吃的话,只要吃前面几道菜就好,最后的几道,可千万别吃。”
“咦,什么嗜好?”浅也被他挑起了好奇。
沙南王摇摇头,“说不得,说不得。”又看一眼天色,转身告辞道,“好了,今天就先说到这里吧。我也该回去了,碧央还在家里等着我呢。”
“王爷慢走。”苏轮也不留客,浅也道,“送王爷。”
“不用,不用,我有马车,我的马车快。”沙南王边走边激动道,“可得赶快回去告诉碧央,苏轮这小子竟然有心上人了,哈哈,他也会有心上人,碧央听到,非惊掉下巴不可……”
浅也无语地目送沙南王走远,转头,对上了苏轮一双不辨喜怒的眸子。
她问,“怎么了?”
“你当真要去?”
她佯装生气,“怎么,只许你去吃好的,却不带我去?”
苏轮叹了口气,“你啊,就是死鸭子嘴硬。”
你不知道,女人都是这样的么。
浅也笑的无所谓。都知道你要去上刀山下火海了,难道,我就只能缩在家里等你回来么?再说,她舔舔嘴唇,我是真的对铁怀英的那个变态嗜好,很好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