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人之将死,还是尽量满足她的要求罢。
她找了一杯水,当靠近秦莲时,强忍住那顾反胃,将水杯移到了她嘴边,“来,喝。”
秦莲张开了眼睛,扫了她一眼,尔后,命令道:“你口对口……喂我……”
“……”浅也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不敢相信地问了一句,“什么?”
“我说……”秦莲拼命想撑起身子,可惜,因为力气的原因,始终没撑起来。她不满地瞪着浅也,颐指气使道,“我没有……力气……你、你拿嘴……喂我!”
你怎么不叫你儿子来?
浅也的耐性和良心是有限的,而现在,显然已经被秦莲这举动给消耗殆尽了。她默默放下水杯,对秦莲甜甜一笑,接着,走出房门,任秦莲自生自灭。
屋外月明星稀,烟雾蔼蔼,偶尔有蛾子飞过。
她坐在台阶那儿看了一会儿月色,肚子突然饿的“咕咕”叫起来。
哦,对了,还没吃晚饭。周大不是说有专人送饭的么,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没来?
她起身,刚准备自己到厨房那儿要点吃的,抬头,就见到一名黑衣少年踏月而来。
“苏轮。”她唤道,对他的到来既没表现出惊讶,也没表现初热情。
——当然了,她早知道他要来。白天在假山旁,他用口型对自己说的四个字,就是“晚上找你”。
他走到她面前,将手上的东西递给她。
“这是……”浅也被他的举动弄懵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边说边打开了盒子。然后,后面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
红烧里脊、杏仁佛手、干果蜜饯……还有两道她叫不上名字的菜肴,此刻工工整整摆在食盒里,香气袭人,热味扑鼻。
“这是……”她又说了一遍。
“听说厨房送饭给星月馆的时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秦莲根本就吃不到正常的菜。”他淡淡道。
所以,他是特意来给自己送饭的么?
浅也眨眨眼。不过很快,她就把这猜测摒弃脑后。苏轮是何许人,他来此处肯定是另有事情,给自己带饭,绝对是顺手,顺手而为。
苏轮问:“秦莲如何了?”
看吧,看吧!他果然是主要来看秦莲的!
浅也也不知道自己在和自己较什么劲,当听到苏轮说这话时,心里止不住就开始冒这个感慨。苏轮等了一会儿,见她咬牙切齿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不由轻轻蹙眉道,“……夏兰花?”
“啊?”她回神,“哦,秦莲?秦莲的病很重,她现在躺在床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看来时日是真的无多了。”
苏轮低头,似在考虑她的话,两人安静了一会儿,他突然问:“什么声音?”
声音?
浅也听了一听,当听到声音是从自己身后秦莲所在的屋子传来时,心下了然,解释道:“没什么,她在骂我呢。”
“骂你?”
“恩……”浅也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她渴了,要我口对口喂她水,我嫌恶心,没理她,就把她晾在那儿了……”
苏轮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古怪。
浅也咳嗽一声,缓缓道:“你也闻到了,这满院子都是臭味——现在已经很好了,你不知道,刚进来的时候,那味道才叫真正难闻,倘若不注意,很容易就会变成疠气。这里环境如此糟糕,我有些后悔了,当时怎么就没选周老太爷。”
苏轮道:“秦莲,周老太爷——你就完全没想过去毛师婆那儿么?”
当然。
浅也摇头。
苏轮又是那种饱含深意的表情望着她,尔后,微微一笑,赞许道:“选的好。”
——选的好?
——此话怎讲?
浅也莫名其妙。
苏轮问:“还记得谁去伺候毛师婆了么?”
这个怎么可能会忘记。“是小惜吧。”
浅也想,也不知道那小惜和毛师婆相处的如何,会不会正好应验了那句话:狼狈为奸,臭味相投?
“傍晚的时候,小惜被毛师婆算出是邪魔,心怀叵测,乱棍打死在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