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院长端起酒杯,虽是在和施夏茗喝酒,眼神却总是瞥向盛一诺,似乎对她十分好奇。
这顿饭吃得盛一诺心力交瘁,吃完出来后,施夏茗载她回家,她一路都没说话,等车子停在她宿舍楼下时,她左思右想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施医生,你很想我恢复记忆吗?”她问他,带着求证般的眼神,让人无法忽视。
施夏茗目视前方,眉头轻锁道:“你不希望吗?”
其实我的不希望的。
这句话盛一诺只在心里说了,没有讲出来,因为她知道她这样的心态是不正常的。
事实上只要她恢复记忆,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包括她曾与施夏茗之间的那些纠葛。
然而,在还记得那些事的时候,他们的纠葛因为一场车祸中断,那么等她想起了那些事,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会恢复到车祸之前的尴尬境地,还是现在这样?
她无法保证自己想起一切后心态是否有变化,更害怕了解到自己曾经真的是个恶毒自私的女人,最害怕的就是失去施夏茗。这样的赌注太大,她真的不想冒险,她觉得他现在对她很好,他们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但他会找许院长来见她,就已经说明他的态度。
良久,盛一诺露出笑容,深吸一口气道:“如果这是你希望,那我就去治。”
施夏茗捏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他看向她几乎脱口而出什么,可恰巧她的手机响了,他硬生生地把话憋了回去,抬手示意他接电话。
盛一诺拿出手机看了看,对他说:“我老板的电话,稍等。”
施夏茗的脸色愈发微妙,他转开头看向车窗外,耳边是她旁若无人的电话。
“薄总,找我有事?”
她这么客气的话,其实很平常,以往她也是这样,但落在曾看见她上了薄明车子离开的施夏茗眼里,就是刻意的伪装。他捏着方向盘的手劲越来越大,夸张到令人替可怜的方向盘担忧。
薄明并不知道电话那边还有别人,只是如常道:“三天后酒店要接待外宾,准备的怎么样了?”
“都准备好了,薄总可以随时检查。”
“不必了,你看好了就行,我相信你的能力。”
“谢谢薄总的信任。”盛一诺依旧十分拘谨,尽管薄明在尽量地缓和他们相处的公式化。
“你今天休息吧,在家里?”他似不经意地问。
盛一诺有意快点挂电话,所以直接道:“没在家,我和男朋友一起出来吃饭。”
施夏茗挑了挑眉,转头来看着她,对上她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他心里又是一番潮落潮涨。
“男朋友?”薄明腔调奇怪地问。
“对,薄总还有事吗?”
听得出她的着急,薄明也没再自讨没趣,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后,他靠到椅背上,习惯性地去抚弄左手无名指的婚戒,那里已经只剩下深深的戒痕,戒指早已经摘掉了。
“竟然都已经十年了。”薄明看着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戒痕,讷讷地念了一句。
而这边,挂了电话的盛一诺也没多轻松,她正在记录施夏茗安排的检查日期,因为接下来酒店会比较忙,但许院长也是大忙人,所以他们要找一个两边都有时间的时候还挺难。
好不容易才选定了一个时间,盛一诺正打算松口气,施夏茗就说:“你的老板有没有跟你讲过什么?”
盛一诺没料到他会提起薄明,回想了一下如实道:“讲过一些以前的事,比如……我这个服务总监的职位的来头,再比如他弟弟和……”她没说出明月的名字,因为怕他不高兴。
施夏茗倒没再不高兴,他按了按额角道:“下车回去休息吧。”
盛一诺点点头,开了车门离去,她临进楼口时回眸朝他那边望了一眼,正好与他四目相对,他坐在车里,一身黑色,冰一样的双目,流露着不易察觉的情感,沉暗,压抑,难懂。
盛一诺犹豫许久,忽然走了回来,从背包里取出一张卡片塞给了他,这才离开。
施夏茗看向手里的卡片,上面写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名,和一串联系方式。
明月的电话。
施夏茗深吸一口气,将卡片紧紧攥在手里,恨不能把盛一诺挖开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