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一用端详对面的“龙门客栈”思附良久,继而恍然大悟,抚掌而叹曰:“我明白了,这龙门客栈才是王逸少的墨宝,昔日王逸少爱鹅如命,恰逢一客栈宰鹅炜食,王逸少一时不忍,泼墨挥毫,以墨宝换鹅之性命,想来传说中的客栈必是龙门客栈无疑,你家老爷终日面对龙门客栈四个字,这才临摹的形神兼备,是也不是?”
余杭听得暗暗咋舌,这臭不要脸的,竟然还敢胡言乱语。()
吴一用话音刚落,龙门镖局里顿时传出了零零碎碎的掌声,伴随着掌声出门的是一位须发黑白相间的老者,老者一身灰色劲装,处处彰显了与年纪不相仿的英挺,老仆回首相望,微微的卑躬。
“形神兼备?不错,这四个字老夫的确是看了半辈子,临摹了半辈子了。咦?乔杭,你来了?”
“呃……”余杭扭头看向沐子轩,沐子轩上前一步,小声说道:“师父与金镖头乃是挚友,但金镖头仍不知大师兄的变故,想来乔任公顾念颜面,没有将大师兄母亲的事情传扬出去。”
“正是小子。”余杭赶紧抱拳施礼。
“姜老弟做事真乃神速,前几日我刚修书一份,他便派来了十二支长夔门最不世出的弟子前来相助。”金镖头捋了捋胡须,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余杭,说了些让余杭险些晕倒的后话:“几年不见,你的修为又进步不少,竟连我也看不出深浅了。”
余杭目瞪口呆,“最不世出”“进步不少”这些形容词是用来形容自己的么?
“金叔。”待金镖头目光落在沐子轩身上,沐子轩知趣的上前一步,拱手见礼。
“子轩,你也来了?”金镖头的目光掠过沐子轩,又落在婉儿的身上。“哦?就连足不出户的婉儿也来了?姜老弟也、也太过仗义了,本不是什么大事,竟惹得十二支长夔门如此大动干戈,文仲真是过意不去。”这三名弟子,几近是十二支长夔门的全部的师资力量了。
“婉儿见过金叔。”婉儿毕恭毕敬的施了一礼。
“金叔言重了,师父说派我们来,也是有私心的。”沐子轩出演劝慰。
“哈哈……私心,姜老弟的那点私心可以忽略不计,十二支长夔门的弟子出来历练,想必没有人会拒绝。”金镖头哈哈一笑,转瞬又看了看陌生的吴一用和莲花问道:“这两位是?”
“在下吴一用。”吴一用微微点头,算是见礼了,他既不是十二支长夔门的弟子,也不是金镖头的手下,勿需那般恭敬。
“莲花。”在婉儿的注视下,莲花冷面寒霜轻启朱唇。
在余杭所接触的人中,莲花的变化最大,如今的莲花已经由当日的风尘热浪,变的冷若冰霜,令余杭大跌眼镜。()余杭一度以为莲花的骨子里便是传说中的一类女性---床下的贞洁烈女,床上的荡妇yín娃。
“久仰久仰。”这两个人即便是自我介绍了,金镖头依旧不认识,只是对吴一用稍有赞许的浮夸几句,便引着众人进了镖局的门。
“乔杭,这次回荆州,可曾回家过么?上一次,你父亲来我这小聚,还提起过你,说你生在富贵家,没有富贵命,愣是要学什么本领。为此我还笑话他对你太过溺爱,这一次趁着你有时间,还是回去看看他吧。”金镖头边走边说。
余杭看了沐子轩一眼,心中甚是明了,自己那个便宜老爹绝非关心自己,不过是借着金镖头的口打探自己的死活罢了。
“金叔,你还是别跟我爹说我回来了?”
“为什么?”金镖头戛然止步,诧异的看着余杭。
“因为、因为……因为我这次回来的仓促,且有要事在身,我实在不想让他空欢喜一场。”余杭尴尬的笑着,这笑容落在金镖头的眼里,倒像是余杭对父亲的一份歉然。
“要事在身?”金镖头微微一愣,不是专程来帮自己的么?为何会有要事在身?自己也有重要的事情,如若缺了余杭,那可真是……。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余杭所谓的要事在身,不过是信口胡诌的罢了。
“金叔有所不知,我师门有一块瑰宝,名曰乾坤盘,前几日不知哪个王八蛋走漏了风声,将乾坤盘在我身上的消息放了出去……”余杭自以为聪明的编织着半真半假的谎言。
“乾坤盘?”金镖头陡然间拔高声音,神色激动。“乾坤盘在你身上?”
沐子轩突觉情况不妙,这等瑰宝,大师兄岂能信口开河的胡乱言路。沐子轩正要悄无声息的提醒,余杭那厮又放出话来。
“当然不在我身上?金叔你不会认为师父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我保管吧?不知道哪个王八蛋胡乱放出消息,害我一路上被人围追堵截,好不难过。”
“哦?是这样么?”金镖头声音明显的有些低沉,“可知是何人所为?”
“有些眉目了,但是还需要进一步的证据,金叔,若不将此人揪查出来,只怕我们这一路行镖,走的也不安生。”
沐子轩欣慰的看了看余杭两眼,这大师兄关键时刻还是能扛得住事的,连师父的至交金文仲他也敢骗。
“言之有理,这一次走镖之所以请你们来,便是求一个安稳,万万不能有所闪失。”金镖头语重心长的道。
“金叔,究竟是什么样的镖,连您也有所顾忌?”按理说,金镖头行镖数十年,龙门镖局又是一块老字号,沿途地头蛇谁不卖‘龙门镖局’这块金字招牌一个面子?金叔怎会如此小心翼翼,莫不是其中有诈?
金镖头一一看过五人,想要说,又有些顾及,顾及着那两个不熟悉的陌生人。
吴一用背负着双手,识趣的东游西逛,婉儿伴着莲花窃窃私语,离金镖头越行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