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夔站起了身子，颇感欣慰的看着余杭道：“杭儿的修为的确是突飞猛涨，那畜生如此高明的手段，竟然被杭儿瞧出了破绽。”

“是啊。”赵飞燕拍了拍手上残留的泥土，随手一招，一并收了那五雷断魂阵的铜甲片。“这阵仗，即便是师兄，恐怕也不能一眼望穿吧？”

姜夔摇了摇头，道“若非有意，当真不易发现，那畜生不念旧情，阵法移位，尸种鸩毒，引得戾气冲天，当真是卑鄙非常，只怪我当初心软，没有杀了这畜生。杭儿，你又是怎么发现的？”

阵法移位，阵源未浮，尸种鸩毒，藏于泥土，此二者，皆不能以肉眼观测，余杭显然是没有翻过泥土，但“有鬼”的决断确实是余杭说出来的。

然而事实全然不是这样，此“有鬼”非彼“有鬼”。汉人文化，博大精深，“有鬼”一词不仅可以说是“有鬼怪”，尚可以表达“有问题”。显然赵飞燕与姜夔二人将余杭的“有鬼怪”想当然的解读成“有问题”。对余杭修为上的进步，越发的坚信，方才有此一问。

余杭沉吟片刻，尴尬万分。总不好说是误打误撞，而实际上自己是被墓碑上的名字给吓到的吧？当即余杭眼珠子转了转，计上心头，余杭蹲了下来，指着新土和旧土的交界地说：“直觉。”

余杭倒也没说谎，刚升起的新坟的确是让他“发现”的根本原因。

姜夔顺着余杭的指向，又蹲下了身子细细的观察。只见姜夔舒展的眉头，瞬间又凝固在一起，新土和旧土的交界地，隐隐的有些粉末状物质，这些粉末，与旧土的颜色一般无二，与新土的颜色要差上很多，若不细细观察，当真把它判断成了尘土。但若瞧得仔细，便可清晰的发现，那粉末绝非尘土。

“枯灵尸骨粉。”姜夔骇然的说了一句。

“什么？”赵飞燕大惊失色。

“什么是枯灵尸骨粉？”总算还有一个无知的人，余杭庆幸，只见莫晓一脸天真的问道。

“枯灵，顾名思义，即将枯竭的灵魂。”姜夔淡淡的说道，他的手在枯灵尸骨粉上方晃了晃，粉末渐渐汇聚在他的手掌之下，堆积成了小丘：“炼‘枯灵尸骨粉’，需要在一个人将死未死的时候，迅速将其剥皮抽筋，动作要快、狠、准，被剥皮抽筋后的骸骨仍然没有死去，且尚能动弹，尔后，炼粉之人会将这副骸骨放在阴煞之地，风干七七四十九天，怨气聚集，凶煞万分。再然后，他们又将风干的骸骨，研磨成粉，便成了枯灵尸骨粉，也就是这个样子。”姜夔指了指地上堆积的粉末。

余杭是一个想象力丰富的人，姜夔说话间，余杭已经开始联想了，直吓得冷汗淋漓，待姜夔语毕，余杭连忙追问：“师父，你说的这么煞有其事，你炼过啊？”

姜夔摇了摇头，道：“此等凶煞之物，我也只是在书上见过，十二支长夔门，一身正气，又怎会沾染这样的东西呢？”

“恐怖是挺恐怖的，这玩意到底干什么用的？”枯灵尸骨粉，莫说是余杭与莫晓这两个现代人不知道，即便是沐子轩与婉儿这两位标准的古代人，也一样不清楚。

“炼尸。”赵飞燕答。

“并非寻常的炼尸。”姜夔补充说明，继而手指东面骄阳的天空：“你们看，戾气东来，正是江流集的位置，莲花本应在七日回魂，如今只需三日即可，那便是‘尸种鸩毒’的功效。”

余杭抬眼望着姜夔手指的方向，晴日当空，江流集的位置，却聚集着一片乌云。

雨云吧？说的这么玄乎？余杭有些不大相信。

“尸种鸩毒，要破不难，只需挖出莲花的尸体，以符咒镇压即可。”姜夔这番话说完，连连摇头，竟是十分的惋惜。

“那还等什么？赶紧挖出来，给她贴张符啊。”对于关乎自己生命的事情，余杭一向是宁可信其有的。而且师父也说了破解的办法，还在这里惆怅个什么劲？

“晚了。枯灵尸骨粉已经沾在了莲花的身上，即便挖了出来，符咒也镇她不得。”姜夔踱着步子，顺着莲花的坟头绕了两圈。

余杭将目光转向赵飞燕，赵飞燕接过姜夔未完全破解的秘密：“枯灵尸骨粉，本身就是一个怨灵，只是没有一个让他报怨的载体，现在莲花的尸体上沾上了枯灵尸骨粉，莲花尸变已成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