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葭烙饼的时候,侯远山在灶房山墙边上挖了个白白嫩嫩的萝卜出来。
沈葭瞧见了一阵欢喜:“远山哥家里还有萝卜。”
“自己种了些,吃着方便。”
沈葭伸手接过来:“那今晚上吃凉拌萝卜丝好了。”
她说着用木瓢舀了水将手里的萝卜清洗两遍,又放在案板上一点点切成细丝扔进盘子里。撒上些盐巴,又加了少许白糖和醋,用竹筷将盘里的萝卜丝搅拌均匀放置在一旁腌制着。
忙完了这边她又赶忙去看正在火上烙着的饼子。
侯远山看她一个人忙忙碌碌的,自己帮不上什么忙,索性便在一旁看着。
沈葭娇小的身板儿在灶房里走来走去,那忙活的样子无端端地给他一种家的感觉。这些年这家里除了他便再没旁人,如今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想到之前和袁婶子商量着让她先去隔壁和叶子住一起,他心里竟然也有了些许不舍。
不过为着她的名声和安全考虑,他还是开口询问道:“袁婶子想认你做干女儿,让你去她家里跟叶子一起住,不知道你……”
沈葭刚将饼子翻过来,听到这话顿时惊喜地笑道:“好啊,袁婶子是个好人,她若愿意认我当干女儿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侯远山看着她身上的衣服沉默了一会儿:“明儿我去县城把那些野物给卖了,顺便帮你买两件换洗的衣物。除了这个,你可还有别的需要没有?”
沈葭笑着摇头:“不用,远山哥打的那些东西能换几个钱,可别都花我身上了,岂不让我心里内疚?”
沈葭甜甜的微笑似有魔力一般,让侯远山一时又变得局促了:“我原就一个人,钱多了留着也没用,给你买两件衣裳也好。”
沈葭听得有些感动,热了眼眶看着侯远山:“远山哥,你对我真好。”她在外面漂泊了这么久,虽说遇到过不少好人,但像远山哥这样掏心掏肺对她好的,她还是第一次见过。
侯远山被她眼里的温情盯得有些别扭,脸上也隐隐发烫。
“那个……我去收拾桌子。”他忙寻了个借口,转身一溜烟儿地跑了。
沈葭瞧见了有些想笑,她觉得远山哥有时候还真可爱,比女孩子都容易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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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吃完饭的时候,隔壁袁婶子已经遣了叶子过来带沈葭往自己家里去。
叶子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小麦色皮肤,身材比较瘦小,一双大眼睛却格外有神,忽闪忽闪的透着股子灵动。
沈葭瞧她第一眼就觉得这姑娘合她眼缘。
到了隔壁袁家,沈葭发现好几口子人住的地方也没比侯远山一个人住的院子大到哪儿去。
家门口是用玉米杆子搭建的简易茅房,家里的院墙是那种用竹子编的篱笆,因为编的比较稀疏,站在门口就能把里面的情况一览无余。
正对着大门是并排三间大瓦房,房上的瓦有些松动,如今积了雪更显得有些摇摇晃晃的,似有瓦片要砸下来的样子。左侧是两间小屋,分别用来给叶子和弟弟来喜两个人住的。右侧则是一间用土坯墙砌成的灶房,紧挨着灶房是一个圈起来的猪圈,两头小猪趴在窝里睡得正酣。
叶子领沈葭往自己屋里去时二嫂月娘正在帮她们铺床,瞧见沈葭进来笑道:“姑娘来了,我们家里地方寒酸你也别介意,到底是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
月娘是个白白净净的女子,鹅蛋脸,柳叶眉,称得上是个美人。如今小腹微微隆起,约摸着已有三四月的身孕,但做起事来手脚麻利,一看便是个干活爽利的人。
沈葭道:“嫂子说哪里话,你们能收留我已是感激不尽,哪里还敢挑三拣四的。嫂子也不用整日姑娘姑娘的叫我,只唤我小葭就好了。”
月娘腼腆地笑了笑,瞧见她那沾了泥泞的绣鞋和裙摆又道:“小葭想必也没个换洗的衣物,小姑的只怕你穿了太小,我去拿两件我的来给你,只先将就着穿。”
她说完转而又对着叶子道:“小姑去灶房里把热水提过来让小葭洗个热水澡。虽说天寒,但我们家的浴桶够大,整个人坐进去也不觉得太冷。”
沈葭身上这衣服穿了有些时日了,早就想要换洗,如今见月娘如此体贴不由感动:“多谢嫂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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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沈葭一番洗漱过后,整个人顿时觉得舒服很多了。月娘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倒也合身,素净的碎花袄子配一件灰蓝色棉裤,暖和又舒服。
收拾好了自己便开始认亲了,认干女儿也没什么繁琐的规矩,沈葭不过是在袁二牛和袁林氏跟前磕个头,奉上茶水,喊声爹娘也算成了。
袁二牛腿脚不利索,一直在圈椅上坐着,对沈葭也是淡淡的,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敬的茶水也只抿了一口便放下。倒是袁林氏热情的亲自扶她起来:“好孩子,你既进了我们袁家,大家今后便是同甘共苦的一家人,但凡叶子有的,也必有你的一份儿。”
沈葭听着这样的话鼻子一阵泛酸,自从奶娘去世,在这举目无亲的国度里还真是再没人像袁婶子和远山哥这样待她的人了。
“干娘放心,我以后也定会好生孝敬您和干爹的。”沈葭一脸认真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