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地快要到了,请大家收拾好自己的物品,20分钟后下车。”王云在车厢里来回走动着提醒大家,俨然是训练有素的一位列车员。
听到王云的提醒,车厢立刻变得混乱起来,新兵开始把货架上、座位下的行李全拉了出来,有的新兵连坐也不坐了,提着行李站在了过道上,人在列车上,心已经飞进了军营。只有孙家树像一尊石像一样纹丝不动,两眼痴痴地望着窗外。
和孙家树坐在一块的新兵王小川从货架上取包裹时,一不小心包裹从手里滑落下来,王小川唉了一声,包裹已经砸在了孙家树的肩上。
还没等这名新兵刚想说对不起,孙家树却抢先问:“到了吗?到了吗?”
“马上就要到了,不好意思砸着你了。”王小川抱歉地说。
“没事没事。”孙家树忙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说。
列车喘着粗气缓缓驶进车站,在长长吐了一口白气后便慢慢地停了下来。列车员迅速打开车门跳下车,然后站在车门一侧招呼大家下车,站台上,一队队新兵正排着长长的队伍等候着上车,两队互不相识的新兵趁着上下车交错的机会友好地打着招呼。
穿过了绿色专用通道,新兵们顺利地来到了火车站广场,只见几辆披着伪装网的军车整整齐齐排列在广场中央,一群老兵正兴致勃勃地站在车前面观看着新兵走下台阶。
王云稳步走下台阶,一名肩扛一杠两星的jūn_rén跑过来向他敬礼,然后握手,几名老兵纷纷围过来帮新兵们拿行李。孙家树感到好笑:真啰嗦,见面握手就行了,还敬什么礼啊?
“上车上车。”一个老兵大声喊着。
还以为部队至少要派来大巴来接新兵,没想到还是这种大解放,这个时候,新兵们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像一群被贩卖的羊羔一样,新兵们又被晕晕乎乎地赶上了军车,不管怎么说,马上就要到军营了,不在乎坐什么车了,新兵们一个个打起精神起来,他们眼中放着异常兴奋的光彩,看不出有半点旅途的疲劳,这时的他们都有着各自的幻想:城市兵盼望着能平平安安当几年兵,回去后好找个不错的工作,而农村兵则把当兵当成了一个跳农门的机会,什么入党啊,提干啊,仿佛一切好事都在等着他们,无论如何,他们的历史将在踏进军营的那一刻重写。
军车在宽阔马路上左拐拐,右转转,坐在车厢里的新兵被搞得晕头转向的,最后军车驶出了市区,沿着平滑的柏油路一直向北驶去,。
一名新兵好奇地问身边的老兵:“不是说是城市兵吗?怎么出城了?”
“是保卫城市的兵,别急,快到了。”老兵笑着扭脸对另一名老兵说:“哈哈,跟我们刚来时一样。”
路边终于出现了一座军营,新兵们欢呼起来,可军车没有一点要停的意思,新兵们眼睁睁看着军营的大门一闪而过,越过墙看去,里面停放的坦克看得清清楚楚。
王云向大家介绍:“这时咱们师的坦克团,看到了吧,那一排排的车库,里面全是坦克。”正说着,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传了过来,新兵们都挤到车厢后面好奇地伸着脖子向外看,只见几辆坦克拖着长长的蓝烟驶进军营大门,那个站在坦克上面的兵一手扶着机关炮,一手友好地向新兵们招手,当个坦克兵真够神气的,不止一个新兵这样想。
军营渐渐远去,军车开始颠簸起来,柏油路变成了石子路,两边的村庄也变得破烂不堪起来,怎么还不停呢?该不会去大沙漠吧?平原地区好像没有沙漠啊?无论如何,一种失意感正向他们袭来。
军车可不理会新兵们,还是一个劲地向北行驶着,不知什么时候,每个人身上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一咬牙,嘴里咯吱咯吱响,失去了想头的新兵没有了精神支柱,一个个都靠着车厢昏昏欲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