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兴这个,你不接可就是看不起四叔,出门还是多带钱有好处,一分钱能难倒英雄汉,我听说在部队老兵都爱欺负新兵,在部队长点心眼,平时花点小钱给老兵买点烟啊、酒啊什么的,该软的时候就软一点,由着自己的性子会吃亏的。”四叔根本没有要收回的意思。
孙家树看拗不过,只好接过来,“那谢谢四叔了。”
“到部队好好干,将来当官了可别忘了四叔。”
“哪能呢?忘了谁也不能忘四叔啊,四叔待我最亲,小时候您常常背着我去看电影,怕我看不见,您总是让我骑着您的脖子上,不知把您身上尿湿过多少次呢。”
“这儿事你还记得?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四叔突然来了兴趣,干脆一脱鞋盘腿坐在了床上,大有一副要促膝长谈的样子,“有一次把你给挤丢了,到处找找不到,回到家还挨了你爷爷几棍子,没想到你小子跟着几个大孩子捉迷藏去了。”
孙家树后悔自己找了这么一个话引子,这一说就没完没了了,四叔一路说去,最后又扯起了家里的事,他先说了其他几个叔叔的不对,一件一件地列举事例,孙家树听明白了,反正就是人人都对不起他,人人都欠他的,最后话题又转到孙家树父亲的身上。
“说实话,你爹也太看不起人了,村里其他人的秤他都收,自己兄弟的却不收,啥兄弟啊?还不如外人。说到伤心处,他竟捂着脸哭了起来,孙家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心里明白,在四叔心里,自己已经是有出息的人了,这是要自己给他主持公道呢。其实,孙家树知道,父亲并没有错,父亲做的秤都卖给了他的战友,村里的人都想让父亲代销,为了不让村里人失望,谁的秤他都收,但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质量必须过关,没想到,偏偏是四叔做的秤出了问题,第一次被退货,这让父亲很没面子,要知道,退货比扇他几巴掌还难受,搁谁都生气,这个理让他咋评呀?
四叔说话喷唾沫星子,说了这么长时间把孙家树半拉身子都喷得湿漉漉的,四叔正在兴头说,他也不好意思坐得远远的,只好任由四叔唾沫星子乱飞,反正他走后好好用香皂打打脸就行了。
送走了四叔,已是半夜,孙家树再也无法入睡,家里人、绿叶、甚至全村的人都对他寄予厚望,如果白当三年兵回来了,那可就无脸见人了,无形中,他感到了一股压力,一种责任,这种压力和责任将是一种潜在的动力,促使他在以后的人生旅途中有比别人多付出一倍的努力,因为,他已不是一般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