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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会

我无语。

未及傍晚,一名寺人走进来,说觪正四处找我。

这么快?我算了算,不过一个时辰而已。齐央说她也正想见觪,我应下,与她一道往堂前走去。

堂上,觪正同姬舆说着话,见我来,他脸上露出微笑,正待开口,又看到了我身后的齐央。

“吾子?”觪表情惊讶。

“太子。”齐央行礼道。

我说:“姮方才在西庭探视长嫂,不想阿兄这么快就回来了。”

觪道:“为兄与子熙往见君父,商定下婚期及礼册物品便出来了,并未久留。”说着,他牵起一丝苦笑,小声说:“君父的身体姮也是知晓的。”

我默然。

转开眼睛,正遇上姬舆的视线。平静的脸庞上,目光明亮,直直地望着我。

我弯弯唇角,没有说话。

一阵食物的香气传来,寺人鱼贯地抬着食器走到堂上。觪招呼各人准备用膳,我转过身去,在姬舆对面的席上坐下。

寺人将膳食分到各人的案上,告退而去。

堂上只剩细小的进食声,人人似乎都在专心用膳。

总觉得姬舆那边有目光投来,我几番抬眼,视线瞬间碰撞。相视片刻,我移开眼睛,低头专注于案上美食。

表现比较大方的是上首两人。我每每望去,觪的目光总在我和姬舆之间打转,脸上的笑容暧昧而狡黠。齐央也差不多,不过,她是先将眼睛瞄向觪,再看向姬舆,脸颊微红,最后,再看向我……

一顿饭吃得微妙。

餐后,觪与姬舆寒暄了几句,从席上站起身来,对齐央说:“天色不早,吾子回宫吧。”

齐央看看我,又看看姬舆,道“妹妹与虎臣尚在此处,我岂可独自离去。”

觪微笑:“并非独自,我送吾子前往。”

齐央睁大眼睛望着他,目光闪闪,答应道:“诺。”

觪将她从席上搀起,对姬舆说:“内人身体不便,我送她回宫。”

姬舆颔首:“彀父请。”

觪点了点头,也不管我在一旁瞪眼,携着齐央望闱门而去。

堂上,只有我和姬舆两人。再看向周围,我发现先前环伺的寺人如同蒸发了一般,全无踪影。

傍晚的轻风缓缓吹入,堂上未升烛燎,更显寂静。心似乎没来由地加快了少许,觪那小子……

我瞅瞅姬舆,他正看过来,光线昏暗,辨不清表情。

“堂上暗淡,堂外或许好些。”过了一会,我说。既然自己也想跟他谈谈,豁出去了。

姬舆望望堂外,道:“然。”

我站起,走了出去。

铅白的云布满天空,落日只在天边隐隐透出些淡淡的颜色。

我在檐下止住脚步,回头,姬舆踱出来,天光下,玄衣与领间的白衬相映,他的眉目愈加深刻。

姬舆在我身前停下,我对他淡淡一笑,道:“舆一路可累了?”

他看着我,说:“骑马赶路惯了,并不太累。”

我颔首。停了一下,望着他的眼睛,说:“兄长同我说你不要媵女。”

姬舆微讶,顷刻间,脸上似有红潮浮起。他的目光朝旁边闪了闪,片刻,复又看向我,道:“然。”说着,他再度望向外面,补充道:“梓本也养不了许多人。”

我笑了笑,姬舆唇角弯起,似乎能感觉到他轻笑时的呼吸声。两人对视,姬舆的眼睛明亮潋滟,灼灼的似能将人的所有视线吸引胶着。我移开目光,平平视去,落在他的肩膀上,只见玄衣精密的纹路清晰可见……

似乎离得太近了些,我微微地往后挪了挪。

姬舆没有动,仍站在原地。

我轻轻地问:“舆可是为我那日临走前的话?”

姬舆看着我,脸上的笑意渐渐凝住。

我垂下眼帘,道看着地上两道淡淡的影子,叹道:“舆,我……”

“姮。”话被打断,那影子忽而重合在一起,上方,温热的气息阵阵拂在鼻间,

我愣住。

“姮,”姬舆的声音低沉有力,在耳边振荡:“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必再说。你无须许我什么,只求你勿再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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