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听到瑞人的话,轻轻的抚了抚孩子的头:“淑沅真是不白疼你们啊,你们真得懂事了。也不枉她做你们的母亲一场,更不枉她就算再忙再累也想着你们两个。”
“人心都是肉长的,这话一点儿也不假。”汪氏也拉起芳菲的手来:“你们是应该孝顺母亲的,不是你们母亲的话,哪有你们现在,是不是?”
孙氏看一眼两个孩子,想到他们从前的惨样叹口气:“不只是两个孩子要记得淑沅的好,我们也应该记得了。不是淑沅,咱们这些做长辈的岂不是要做错事?”
“孩子是孩子,大人是大人。不管如何也不能把大人的错记在孩子的身上,我们虽然没有存那等见不得人的心思,可是却被府中恶毒之人蒙骗,差点就害了两个孩子。”
三位夫人的话让芳菲的眼圈红了:“不是祖母们的错,是那些人太坏了;如果祖母们真得不管不要我们了,也不会让人去照顾我们。”
“这些道理也是母亲教我的,不是母亲我也不会懂的这些。”芳菲说完话抬头看一眼赵氏:“千错万错也和祖母没有关系的。”
当初就是赵氏直接照看两个孩子,也是赵氏把两个孩子丢给仆妇们就不管了,才会让芳菲和瑞人差一点就丢掉小命。
此时芳菲的话无疑给了赵氏台阶下,免得赵氏太过尴尬。
赵氏连忙把芳菲搂进了怀里,嘴里不停的夸着芳菲懂事儿。其实赵氏三位夫人不愁吃喝,可是夫婿都早亡,孩子对她们来说那就是最大的安慰。
金承业听着芳菲的话眉头都皱了起来,他很不喜欢现在芳菲的能言会道:从前的芳菲不是这个样子。
而现在的芳菲,不论是察颜观色还是能哄人开心上,都和钱氏十分的相像。
此时屋里传来了淑沅的一声痛呼,芳菲和瑞人的身子都是一颤,抬头看向屋里,眼神里的担心极为明显。
随即而来的就是一声婴儿的啼哭,听得孙氏三人激动的站起来,因为站的太急还差点让瑞人摔倒:汪氏及时拉住了瑞人。
“生了,生了,终于生了。”汪氏忍不住念起佛来。
赵氏更是高兴的道:“我们金家有后,金家有后啊!”倒不是她忘了瑞人姐弟,只是高兴之下顺口而已——北府的子翤艰难,她们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有后,此时一高兴便冲口而出。
金承业再也顾不得其它冲到门边就推门:“淑沅,淑沅!”
孩子现在他也顾不上,只想知道淑沅是否还好;他就怕淑沅有个万一,真得很怕以后的日子没有淑沅的相伴。
就算他以后再有更温柔、更贴心的女子相伴,他一样还是会孤老一辈子:因为无人能替代淑沅的。
“爷,你不能进来。”云雾把金承业推了出去:“少奶奶一切都好,你即管放心就是。”
她看到了芳菲和瑞人笑了:“姑娘和哥儿来了,刚刚少奶奶还惦记你们呢,说这两天府里事多可是天偏又热的紧,怕你们两个会中暑。”
芳菲看着云雾没有作声,直到云雾关上门半晌她才轻轻的道:“让母亲挂心了。”
没有人应答,因为没有人注意芳菲和瑞人,所有的人的注意力都在屋里的淑沅mǔ_zǐ身上。
“云雾这丫头真是的,出来一趟也不说声是男是女。”赵氏心痒的很。虽然说现在金承业的妻子只有一个,但淑沅自嫁进来就是她的儿媳。
不管旁人怎么说,在赵氏的心中淑沅依然是她的儿媳,而淑沅所出的孩子当然也是她的孙儿。
汪氏走过去:“怕是刚刚吓坏了,现在还没有缓过劲来,被承业一闹才出来赶人,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要报喜。”
孙氏笑着抹了抹眼泪:“报喜是稳婆的事儿,被人抢了稳婆肯定不高兴的。红封可备下了,不能少了。”
“老太太,老太太就没有看到……”她说到这里把头伏在了汪氏的肩膀上,再也说不下去了。
海氏一直在盼着淑沅肚中的孩子,可是到最后却没有看孩子一眼:她的离开和孩子的出生,前后相差的不过是十几时辰。
孙氏这一哭,赵氏和汪氏也落下泪来:淑沅生了,mǔ_zǐ平安是喜事儿;但现在金家却有白事要办,让人怎么能衷心高兴起来。
平常的时候,北府肯定要摆酒请客告诉亲朋故旧他们府上添了一个孩子,现在嘛,却只能先顾着老太太的身后事儿,孩子的事情只能压一压。
而且因为在孝中,就算是孩子满月了,也只能自己家里人办一办,不能宴客的。
“委屈了淑沅mǔ_zǐ啊。”汪氏拭了拭泪,叫赵氏和孙氏:“有响动,可能稳婆要出来了。”
她的话音一落稳婆抱着孩子出来:“恭喜夫人们,贺喜夫人们,府上添了一位哥儿。”
是个男孩子。
如果是个女孩子,三位夫人虽然不见得有多么的不高兴,但终会有失落的;是个男孩子,好啊,北府的男丁终于有两个了,还是嫡出的,以后顶门立户绝对不成问题。
瑞人和芳菲手牵手立在不远处,看着一家人高兴:他们孤伶伶的完全被人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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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之中的气氛并不偷快,世子身边的东西已经砸的差不多了,而王妃抚着头坐在椅子上,除了叹气外什么也做不了。
她倒是想教儿子,可是儿子也要她教才可以啊。无论她说什么,儿子是半点也听不进去。
“原本不是说好让我去海外为王嘛,到时候还可以登基为帝,不比现在强百倍?为什么现在又说不走了——说走的是你们,说不走的也是你们,你们倒底想让我怎么样。”世子用尽力气的吼了出来。
当初他不愿意走,因为眼前的花花世界多好,出海可是要吃很多的苦,而且那个什么岛国是什么样的,他还不知道呢。
但是王爷和王妃对他说了许多的好处,比如天高皇帝远啊,再也不用怕任何人来找他麻烦;比如他们可以带走许多的财富和匠人,想要什么就造什么,也不用怕用银子太多被朝廷说东说西等等。
世子听着听着就感觉,咦,那不就是个皇帝嘛,可以为所欲为啊:他就问了一句可以登基吗?他的父王和母妃虽然没有直接点头,但他明白那也是可以的。
他的心一下子活了:岛国不好可以建好啊,多多的带去银两什么的,到时候那个地方天是老大他是老二,多快活。
却没有想到,昨天他没有回府今儿一大早回来,还没有等他睡一会儿呢,就听到了他的母妃对他说,那个岛国不去了,而且还不许他再提,更不许他对人说曾经想去那个岛。
放着皇帝不做,要留下来仰人鼻息而活,世子当然不乐意了。按着性子问了一句,母妃居然说什么:朝廷知道了,所以他们不能再提去岛国的事情。
看到世子焦燥,王妃安抚一句,真要去以后从长计议也不是去不了的,但现在提也不要提此事。
世子闻言更怒了,从长计议,那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他不管,他就要去岛国,就要占岛为国,就要登基做皇帝,反正他是不想再看朝廷的脸色过日子了。
王妃无法让世子真正明白过来:好在去岛国的事情,王爷在上一个折子里没有提,只是提了细作的事情——总要一件一件慢慢来,更要找个好机会才能提,不能让朝廷生疑不是。
说起来她也不想留下啊,她和王爷都开始准备要走了,现在还要把那些刚刚开始准备的事情都按下,且不能留下痕迹。
如果让朝廷生了疑问,皇帝翻脸的话那真会要人命的。她和王爷老了无所谓,可是她的儿了正当年啊。
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儿子,可是她的儿子却半点也不领情,不肯听她好好的说,只顾着发作着他心中的不满。
王妃头疼的很,她再一次问上天,为什么她会生养了这么一个儿子,是不是真得上一辈子欠了儿子什么,所以这辈子儿子才会来折磨她。
事情差点出错,差一点王府就摊上大事儿:谋逆的罪名就算她和王爷也担不起啊。
那个赵四真真就是该死,那个钱氏更是该死——王妃和王爷已经不打算让他们活几天了,只是这样的事情没有必要对人说罢了。
所以淑沅和金承业并不知道王妃和王爷的打算。王妃没有提就是不想人知道,如此才能让人不会猜到是王府的意思:赵四死了如果真有人生疑,也只会怀疑金家。
金家什么也没有做,淑沅和金承业又什么都不知道,查来查去最终也只能不了了之。
当然了,先要说服她的儿子,不然的话王府世子一句话,就能让王爷和她苦心布置付之东流。
“你闹够了没有!不去便有不能去的理由,你现在只要给我记得你是查清楚细作的有功之臣,还保护了十一那个丫头,朝廷自有好处给你。”王爷进来后一句话就让世子老实下来。
世子不再撒泼,但却并不表示他服气了。
朝廷给什么样的奖赏,有去海外做皇帝好吗?他翻个白眼给父亲:“我要去海外,我可是要做皇帝的人。”
王爷指着儿子大骂了一通,严命他不许再提海外之事,并且禁了他的足,不许他再离开王府一步。
世子被关到了书房里,连个丫头也不许进书房半步,这让他更为气恼;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金家,他一掌击在桌子上:“沐淑沅,金承业!”
一叫出这两个名字来,那真是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啊。
想到米姨娘那么一个千娇百媚,知情识趣的美人儿,也是被沐淑沅和金承业给毁掉了——那可是他世子爷的心头好,这对夫妻真就是铁了心不让他痛快啊。
世子恨的咬碎一口牙。赵氏听到瑞人的话,轻轻的抚了抚孩子的头:“淑沅真是不白疼你们啊,你们真得懂事了。也不枉她做你们的母亲一场,更不枉她就算再忙再累也想着你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