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沅和金承业现在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头发散开了,脸上除了泥还有些红红白白的东西,而身上的衣服当然也破了不少。
这些当然不是杨氏的功劳,她还没有如此大的本事:都是刚刚混乱中弄的,有众丫头们的功劳,也有金承业小夫妻自己的功劳。
不管杨氏现在脸肿成什么样子,看上去淑沅和金承业要更凄惨一些。
海氏的手在淑沅的胳膊上滑来滑去:“你不要紧吧,淑沅,你如果有个不妥,我这个老太婆也不活了……”
淑沅弄成眼下的样子当然是为了向二老爷和杨氏算帐的,却没有想到把老太太吓哭了,她心里后悔了。
马上抱住老太太在她耳边轻轻的道:“我很好,没有……”
老太太却猛得一把抱住她,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前哭的更大声了:“我苦命的孩子啊,是我这个老太婆没有本事才让你受辱啊。”
“如果你有个万一,我今天便不活了;我们北府只有女人家,老太爷啊,你走的太早了些,您在九泉之下看到了没有了……”
淑沅有些明白了,敢情老太太知道她没有什么事儿,此时不过是向二老爷发难而已。
她当然不能让老太太一个人哭啊,抱着老太太也哭了起来:“都是我不孝才让老太太您受到惊吓,都是我们无能才让人欺到我们家里来。”
这一老一小配合的天衣无缝,哭的那叫一个天昏地暗。
二老爷头疼起来了。他可是很知道眼前两个婶娘的厉害,不然的话在金氏一族里,二房这一支的南北二府人丁并不兴旺,现如今也没有哪个出仕,金氏族中却无人敢小瞧了。
全得益于眼前的两个老太太。想想当年两个婶娘做出来的事情,他的头不只是疼还大了起来:真得麻烦了。
此时杨氏在那里还不管不顾的大叫大嚷,非让二老爷给她报仇不可:“眼前这些人分明就是她支使的,为的就是想算计我们mǔ_zǐ啊,老爷。”
二老爷第一次感觉杨氏的哭叫讨厌,第一次没有因为杨氏的哭嚎而对她生出爱怜来:“你闭上嘴巴!”
他的确是做官的,也的确混的不错,在族里很有一点说一不二的架势,就连族长也要给他三分的脸面。
但是在这个世上,不要说他快要成为三品的官员,就算朝中的丞相也不敢在族里为所欲为,更不敢和全族之人翻脸相向。
除了不能坏掉名声外,而家族也是每个官员身后无声无息的支撑。
欺负族中寡居的婶娘,这样的事情如果被言官们奏上一本,他不要说升官了,怕是会被剥去这一身的官服。
他被海氏哭出了冷汗来,也就顾不得杨氏那里,先到海氏面前弯下身子行了一礼:“婶娘……”
海氏根本不理会他依然抱着淑沅大哭:“我老了,老太爷又走的早,你们老爷又不在家,不然的话岂会让人上门打了你们,你还带着身孕啊。”
“怎么有这么毒辣的心思,对你这样一个有身子的人下手,这是想让我们这一支绝后啊;老太爷啊,我的老太爷,你睁开眼睛看看啊,我们孤儿寡母让人欺负的没有还手之力……”
魏氏那里眼泪也掉了下来,拍着金承业的手:“真真是欺人太甚,我们金家的男子是这样随人打骂的吗?”
“孩子,你不要伤心,这不是你的错;我知道你要护着我们两个老的,还要护着淑沅mǔ_zǐ二人——是有人欺我们二房无人啊。”
她拉起金承业又冲海氏道:“弟妹,你也不用哭了,就算是在这里哭死了也只是应了人家的心,不知道多少人会笑出来。”
“走,我们走,到族里去,到祠堂面前我们去哭,去请列祖列宗给我们孤儿寡母做主!”
二老爷吓了一大跳,连忙上前陪笑脸:“婶娘,误会,只是误会,我平常待你们两府你是知道的,有我这个做侄儿的在哪个敢欺你们半分?!”
去祠堂那里?那他的官儿真做到了头。
魏氏看着他泪水那真是滚滚而出:“你真得能为我们孤儿寡母做主?”是质问也是怀疑,弄得二老爷是上不来也下不去。
二老爷却只能点头:“婶娘这是说哪里话,不要说是在我们金氏一族里,就算是出了我们金家有哪个敢欺你们,也自有我这个做侄儿的给你们讨个公道。”
“只是今天的事儿婶娘你还要听我……”
魏氏和海氏要的是二老爷前面的话,可不是要听他后面这些,因此魏氏牙一咬,伸手就把头上扯乱了,拉起金承业就要自二老爷身侧过去:
“承业,跟伯祖母走,这里无人讲道理咱们去祠堂,请列祖列宗、请族里的叔叔伯伯们给你做主!在我们金家终究还是有说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