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玲:“我刚从妈那儿来,妈身体很不好,让她住院吧?”
朝旭:“行行!今天晚了,明天我送她老人家去医院。还有啥事?”
凤玲犹豫了会儿:“有件事,我总觉得不踏实,还是告诉你好。”
朝旭坐下手上拿支烟,在烟盒上紧了紧,等待妻子说话。
凤玲战战兢兢地:“朝斌不知哪来那么多钱?前几天,他一次给我二十万,叫存到银行,并且不要告诉任何人,连你也不要告诉。”
朝旭一听,眉头一绉,想了想:“他没说这钱是哪来的?”
凤玲摇摇头。
朝旭:“他现在哪儿?你把他给我叫回来。”
凤玲看了看丈夫。
朝旭大声地:“打电话呀!”
凤玲第一次听到丈夫发火,吓了一跳。拿起电话拨通了朝斌:“喂!你在哪?”
电话里,朝斌:“妈!我正在喝酒,今晚不回家了。”
凤玲一听急了:“你爸叫你回来。”话没说完。
朝旭一把从妻子手中抓过话筒:“你现在就给我回家,听到吗?”说完,将话筒“啪!”地一下挂了。
电话里,朝斌马上:“好的,我马上就回来!”
凤玲吓得不敢吱声。
朝旭接着又拿起电话拨通林杰:“小林吗?你告诉信托投资公司何总,今晚我有一个重要活动,请他们自己先研究一下,明晚我再去参加他们的会。”放下电话。
妻子坐在一旁擦拭眼泪,他走过去,抚着妻子的肩安慰说:“但愿他没事,真的一旦有啥事,那也只得依法处理。”
凤玲一下倒在丈夫怀中,放声哭了起来:“我们就这一个孩子,如果他真有啥事儿,你一定要想办法救他呀!”
朝旭不好说什么,把妻子扶到沙发上靠着,自己猛抽烟。
门开了。
朝斌进到屋里。笑呵呵地:“爸!妈!”。
朝旭“嗯!”了一声:“先去洗脸!”。
朝斌进洗漱间去了。
凤玲也坐正了身子,仍旧眼泪婆娑,小声求丈夫:“你可千万别揍他唷!”
朝旭痛苦地拍拍妻子的肩,沉重地点点头。
朝斌从洗漱间出来,红光满面地显得十分精神。他挨着父亲坐下,漫不经心地:“爸---!啥事儿?电话里那么凶巴巴的!”
朝旭劈头就问:“你那钱是哪来的?”
朝斌听了,开始一惊,继而满不在乎地:“哦---!我以为啥事儿哩!不就那点儿钱吗?算啥呀!”
朝旭说:“那点儿钱?我问你,你每月工资多少?”
朝斌:“加奖金六千块钱呗!多少?除了留点儿抽烟,我不都交给妈了?”
朝旭:“那你咋会一次有几十万拿回来?”
朝斌听看了母亲一眼。
凤玲含着泪说:“孩子啊!这么多的钱,我咋能不和你爸说啊!一旦……。”凤玲又哭了起来。
朝斌这时从父亲面前的茶几上拿过一支烟。
朝旭将打火机推到他面前。
朝斌接着打火机,点燃烟深深地抽了一口。
朝旭严肃地看着儿子,也不逼他,等待他说出钱的来龙去脉。
朝斌抽着烟,低下头,半天没说话。
母亲凤玲却沉不住气了,急得直拍沙发:“儿子啊!你倒是说话呀!这钱是咋来啊?”
朝斌抬头看了一眼母亲,又绉着眉抽口烟。
凤玲急得又要催。
朝旭抬手给她做了个手示制止了。
朝斌侧面看了一眼父亲,慢慢地:“这事要说大也大得,说小也小得。”
朝旭冷冷地:“啥叫大也大得,小也小得,说得轻松。”
朝斌说:“只要您肯帮我,这事就没事儿,您不帮我,那就死定了。”
朝旭:“我咋帮你?”
朝斌诡异地看了一眼父亲:“原本不想给您说,因还不到时间,西山工业园不是有几栋宿舍楼吗?试验楼和办公大楼是我设计的,宿舍楼是另外几人搞的。我一个朋友他想承建宿舍楼,找到我,当时,我给他说我只负责主楼,副属工程不由我管。可他说不由你管那没关系,到时请你父亲给业主打个招呼就行了。我说,到时候试试吧!”
朝旭插话:“啥叫试试?毒品能试?王法能试?嗯!说吧!”
朝斌:“后来,他拿来一套建筑设计图纸,说容积率有所改动,要我找总设计师签个字,我给他办了。不久,他提了二十万元钱到办公室,说是表示感谢。我当时不要,可咋也推脱不了,我就收下了。”
朝旭:“容积率涉及到城市的总体规划,改变图纸需经建设、规划、设计三家会审,特别是容积率,一定得经过规划局。你怎么能擅自签批呢?另外,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哇!那人是谁?他哪来这么多钱?你详细说说。”
朝斌一听,以为有门儿,于是,就把全过程讲了出来
722楚云市江南饭店(闪回)
朝斌和娇娇一起吃饭。
娇娇的手机响了,她接电话:“哦!文叔叔,见个面,不行不行!”紧张地把手机就掐了。
朝斌笑道:“有啥见不得人的事呢?干吗这么紧张啊?”
娇娇脸一红:“没什么。”
朝斌哈哈大笑:“你呀你!这算什么!一个女孩子,有几个男朋友不是正常事儿,干吗这样躲躲闪闪?我回避。”说着,起身就要走。
娇娇急了,起身上前一下按住朝斌肩膀:“不是,你听我解释,是我一个叔叔想见你。”
朝斌这时才坐下:“叔叔?你的叔叔?”莫名其妙地看着娇娇。
娇娇回到自己坐位上,点点头“嗯!”又冷冷地:“说是叔叔,其实是我母亲相好的。”
朝斌一听乐了:“你母亲相好的,你管叫他叔叔?”
娇娇羞愧得低下头,没吱声。
朝斌好象很感兴趣:“他想见我---?”想了想:“哦!我明白了,爹亲叔大呀!见我也是正理,未来的女婿嘛!”
朝旭听到这里问:“这个娇娇是什么人?他叔叔又是什么人?你是怎么和她认识的?”
朝斌:“娇娇姓虞,她父母已经离婚了,她跟母亲姓,他叔叔姓文,实际上是他的继父。”
朝旭点了点头,继续听朝斌述说―
个头瘦削的文璐来到酒店。
朝斌一看,心里不舒服,看了眼娇娇,热情地打招呼:“您好!”
文璐:“你好!”
朝斌:“娇娇说,他这个叔叔是搞工程的。”
朝旭警觉地:“他姓文?搞工程的?”
朝斌点头。
朝旭:“是不是叫文璐?”
朝斌诧异地点头:“是呀!您认识他?”
朝旭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我真不知道你在社会上,接交一些什么样的人?这样的人还能和你搅在一起,可见你素质之低啊!你知道文璐是什么人吗?”
朝斌不解地看着父亲。
朝旭:“他原来是华宇的工程师,搞楚江大桥时,他勾结马伯清,出卖公司经济情报,把他退了回去。此事并没报告程总,考虑到他年纪大了,找个饭碗不容易。我决定来政府后,程总要我给公司中高级职员讲一课,我当时的发言并没针对他,但他很敏感,第二天就辞职了。”
凤玲:“以怨报德的小人啦!”对朝斌“这种人你也接触,还接他的钱,真叫人担心啦!”
朝斌不以为然地:“我又不知道是这么个人,把钱退给他不就得啦!这有啥着急的呢!”
朝旭:“孩子啊!你想得太简单了,你不明白呀!这钱一旦粘手,你就说不清了哇!退!你能退得了吗?”
朝斌:“我要娇娇去退给他。”
朝旭:“那也不行!”
朝斌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您就……。”
朝旭生气地:“胡扯!”
朝斌不服气地:“那咋办?”
朝旭把未抽完的烟头往烟灰缸里一摁,“嚯!”地一声站起来,严肃地:“马上携款投案自首!”说完,难过地背转身去。
朝斌也“嚯!”地站起来,坚决地:“不可能!这又不是犯罪,凭什么要去自首?”
凤玲吓得也站起来,看着他父子俩不好说什么。
朝旭转过身来,眼睛盯了儿子一会儿:“孩子啊!这就是犯罪,收受贿赂罪!”
朝斌狡辩:“可我还没给他办啥事呀!”
朝旭:“没办事!改变设计图纸,是不是为他办事?如果说,你没给他办啥事,现在自首,可能宽大处理,否则,一旦他告发、举报,性质更加严重。”
朝斌:“我退给他还不行吗?”
朝旭:“你说得轻巧,可以说,你现在连他人都找不到了,还有那个娇娇,也是被人利用了。”
朝斌很自信地:“那不见得!”说着,当场就给娇娇打电话,打了几次,总是关机。朝斌感到问题严重,脸色苍白,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握手机的手微微发抖。
凤玲紧张地走过来,捧着儿子的手,又期待地看着丈夫。
朝旭也坐了下来,先拿出支烟来准备自己抽,看着儿子,把烟递过去给他。
朝斌接烟。
朝旭:“去吧!听爸的,爸走南闯北多年,啥事不清楚?现在自首了,大不了一年半载就出来了。一旦人家举报,十年八年,这一生不就完了。”说完,他忍不住眼泪盈眶。又自言自语:“看来是我这个做爸的害了你呀!我不在这个位置,没有这个特权,你就不会生发此想。可你要知道,爸这权力,是属于人民啊!”对凤玲:“明天你陪斌斌一起去!可以告诉他们是我的儿子,要依法办事,不许通知媒体,不准干那种尊父贬子的胡吹,他不是本质问题。”又对朝斌:“我也不是不帮你,殊知,那不是帮你,是害你,也是害我,害全家,更重要的是危害国家。为国为民者兴,为家为族者亡。”
朝斌流着眼泪,抬起头:“爸!妈!儿子对不起你们,特别是给爸脸上抹黑了。我一人做事一人担,我去!”说完,扒在母亲怀里哭了起来。
朝旭站起身来,走到儿了身边,抚摸着朝斌的背,流着泪,沉痛地:“犯错,人所难免,你仍然是我的好儿子。把这次教训,当成人生最难忘的一课吧!爸相信你回来以后,会干得更好,绝不可破罐子破摔,你的人生道路才开始啊!”
朝斌听了,又扑到父亲膝下哭起来。
朝旭摸着儿子的头,痛苦地望着他:“进去后,有什么困难告诉你妈,要注意身体,爸妈等着你噢!”他浑身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