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均没有过一丝一毫的改变,除了空气中再难寻到那抹熟悉的气息,余下的大概便只有一种莫名的沉重与哀凉。
龙御锋双手相负,慢慢的自外殿,经由中殿,行入内殿。
殿内的器物,都已铺上了一层薄薄的尘土。尽管龙御锋走的极缓极慢,但当他经过时,仍是惊起了一点尘雾。
止步于内殿与中殿相隔的纱帘之后,龙御锋突然怔住了。
他愣愣的看着四柱翔凤的大床,许久,才走了过去。伸手,用指尖轻轻划过被褥与软枕,深深的吸入一口气,却捕捉不到一丝属于那个人的味道。
龙御锋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直起身来,闭目仰头。好半晌,他才又睁开了双眼低下了头。
转过身,双目环视,龙御锋忽然抬腿,快步走到了窗子前。那里摆放着云静婉做刺绣时用的绣架,而架子上那一副尚未完成的桃花图,仍旧无声的被锁在其中,无人取下。
龙御锋默默的看着那幅桃花图,不禁有些黯然。抬手轻抚,嘴角却又莫名的扬起了一丝微笑。他想,她心中的确是有他的吧。否则,她又怎会在春日时绣桃花?
桃花,意味着那年的相遇。看来,她还记得,并且一直都记在心中。
刹那,沈夏莲对他说的话,毫无防备的闪入了龙御锋的脑海中。他先是一诧,接着,嘴角的微笑,便化作了一抹犹豫。
是冤枉吗?是遭人陷害吗?
以她的性情来说,她的确不会做出此等背叛他的事情来。
他也不止一次的动摇过,只是,他看不透她的心,他也无法凭感觉去肯定。
何况,事情也许会有另一种可能。她所表现出来的,同后宫所有的女人一样,全是虚伪。
那些一个接一个进宫的女人,有几个是纯白如纸?即使天性和善,一旦入了宫门,也会别无选择的变了又变。
他无所谓那些女人是真心还是假意,也无所谓那些女人是否果真仁善,他只相信真相,他也只要真相,他要无法辨驳,永远都假不了的真相。除非真相大白,否则,他绝不会凭感觉去判定云静婉是否无辜。
霎时,龙御锋嘴角的犹豫,变成了冷笑。抚在桃花图上的手,亦渐渐的捏成了拳。
从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就清楚的知道,这世间,他只能相信他自己。
而这皇室中,更没有是非黑白之分。否则,那个凶手何以会活到现在?她的儿子又何以还能继承大统?
瞬间,龙御锋的脸,忽然变的有些狰狞。
他紧握着双拳,眼眸间的森寒与怨恨,浓烈的致使空气也几乎凝结了。
他突然一把扯下绣架上的桃花图,尚未取下的绣花针,深深的扎入了他的掌心之中。
痛意,让龙御锋紧拢了剑眉。摊开手掌,沾染于桃花图上的点点血腥,却让他如同癫狂了般的疯笑了起来。
他越笑越大声,越笑越疯癫。
笑声带着他胸中无尽的怨戾,回荡在空阔的寝殿上方,使得他的笑声更加诡异更加可怖。
龙御锋仿佛真的疯了一般,不停的笑着。
血,不断的从他掌心之中溢出,将桃花图沾染的更加刺目……
夜,死寂。
风,徐徐的吹过皇宫内苑,莫名的加重了几分。
挂于天际的银月,不断的近圆,大概再有两日,就能变的极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