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曹冲一听庞德和阎行重合自己的麾下,心中大喜,连忙应诺。
“你带骑兵先行,不用急着解围,牵制一下孙权即可,我安排好了这里的事,就带大军跟上,与碧眼小儿再战一场。”曹操想了想又道:“此去路途遥远,一路小心。”
“诺!”曹冲连忙答应,等军议一完,他立刻起身出了门,庞德和阎行已经接到将令,略作收拾,领取了相应地军械粮秣,当天下午就立即动身。
蒋干坐在周不疑对面,无言的举起了酒杯:“元直,公子带兵去解合肥之围,不能来给你饯行了,让我来送送你。”周不疑笑着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有劳子翼,有子翼和永年在公子身边,我放心得很,此去大秦,一定将公子的心愿达成,到时候再与子翼痛饮。”
蒋干有些不解的看着周不疑,见他脸上没有一点不快。反而倒是开心得很,不由得纳闷不已。周不疑看出了他地疑惑,笑了一声道:“子翼,无须疑惑,公子大才,非我等可以想见,都是我想错了,这才出了昏招。何况公子让我去大秦,原不是什么惩罚,而是让我有行万里路的机会,我还是因祸得福呢。”他见蒋干还是不解,指着身后的四个年轻人道:“公子给这四个人起的名字,就是公子对我地承诺,有了这个承诺,我才知道自己的眼界确实是小了点。子翼。跟着公子好好干,你将来一定不会后悔的。”
“他们的名字?”蒋干停下了手中地酒杯。周不疑笑着对那个为首的年轻人说道:“伯农,你把你们的名字说给子翼听听。”
那个年轻人一笑,拱手施礼道:“诺,我们四人是夫人代公子在襄阳义学里挑来侍候周公子的。他们三个叫曹富,字仲商,曹国,字叔士。曹强,字季工,我叫曹民,字伯农。”
“民富国强,农商士工?”蒋干沉吟了片刻,有些明白了,但还是不太清楚:“这好象不太对啊,一般都是说国富民强。士农工商啊,这四人地排行有些问题啊。”
周不疑笑道:“子翼,看来你还没跟上公子的思路,喝完酒回去好好想想,必有所得。”他赞了一声,放下酒杯道:“有了这四个人,我这心里啊,一下子亮堂多了。公子以前说的那些话。我一直想不通。如今总算是有些明白了。子翼,干了这杯酒。咱们三年后再聚。”
蒋干还是有些不太明白,不过他见周不疑心情确实不错,也就放心了,举起杯来一饮而尽。
破虏将军李典浑身是血,疲惫不堪的坐在城墙上,也顾不上城墙上到处都是尸体和血污。扬州刺史刘馥也长出了一口气,软坐在李典旁边,别驾蒋济扒着城墙看着退下去地孙权军,笑道:“将军,使君,这是孙权地第十三次进攻了,士气已经大不如前,今天天色已晚,恐怕不会再攻了。”
“曼成,子通倒是很开心,一点也不担心似的。”刘馥抹了抹脸上地血污,笑着对李典说道。
“蒋别驾胆气过人,不作将军实在是可惜了。”李典看看天色,起身到城墙边看了一眼退下去地孙权军,也放了些心,转过头来笑着对蒋济说道:“幸好蒋别驾名士风流,看不起我们这些带兵的,否则这仗哪还用得着我来打,有别驾在就够了。”
蒋济哈哈大笑:“破虏将军何必使我开玩笑,将军虽在军中,手不释卷,学问精深,非寻常士人可及,又岂是逞匹夫之勇的军汉可比。”
李典笑着摇摇手,起身安排了一下城防,拉着刘馥和蒋济下城去了。
孙权铁青着脸回到大帐,草草的说了两句,就将所有的人赶了出去。陆逊地身影刚消失在帐门口,孙权就暴怒的将书案上所有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握起双拳狠狠的砸在书案上,书案呻吟了一声,应声弹了起来,歪倒在一边,案边偏偏砸在了孙权地腿上,疼得他哦的一声叫了起来,飞起一腿将书案踢得飞了起来,撞上了帐门,轰隆一声摔在地上。
陆逊站在帐外不远的地方,看着被砸得直晃的大帐苦笑了一声。他知道孙权为什么急吼吼的带着所有能收集到的人马来打合肥,甚至不惜从周瑜所部抽出一万人,以至于周瑜因为兵力优势不够明显,无力继续追下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曹冲部护着被围的曹军冲破包围退回了江陵。
别人都以为孙权是担心合肥地曹操支军,或者是要报复李典击破庐江郡,所以才集中兵力发誓要击破合肥,还李典一点颜色。只有陆逊知道,孙权是见周瑜打了胜仗,威望日增,生怕以后不能驾驭,这才悍然出兵攻打合肥,无非要争个军功让其他人看看,江东不是只有周瑜能打仗,他用兵也有一套。
主公被胜利冲昏了头了。陆逊得知孙权要强攻合肥,却派张昭带兵攻当涂切断曹军后路时就悲哀的想道。张昭学问好,道德榜样,但不代表他能打仗,当涂虽小,却是城坚兵足。岂是张昭能攻得下的。届时张昭顿兵坚城之下,曹军的援军一至,张昭必败,搞不好孙权会被内外夹击,大败而回。
不过这次陆逊没有劝孙权,只是沉默的随着众人一起退出了大帐,在大帐外,带着略许快意的听着大帐里的咆哮。这种快意甚至比听到乌林大捷地时候还强。
当然。最快乐地时候是昨天当孙权面对着孙匡地肉醢时痛不欲生的时候。陆逊当时就站在书案边,亲眼看着孙权面对装肉醢地瓦罐由震惊到悲痛,到甚至带着些忏悔,最后嚎陶大哭。陆逊的心里特别的开心,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甚至对那个把孙匡剁成肉醢并送了孙权一句“我为刀殂,你为鱼肉”地曹冲起了一丝感激之心,并对那个据说才十三岁的孩子起了些许好奇。
孙家。也遇到了这种家破人亡的事。
陆逊虽然成了孙策的女婿,但对孙家并没有什么好感,他一直记得当年孙策攻破庐江的事,只是他没有足够的力量,只得强忍屈辱。接受了孙策的女儿做了孙家的女婿,并在孙权地帐下做了官。要不是故土难离,还有庞大的家族在吴郡,他自己也许早就离开江东了。即使不能去许县,他也可以飘流海外,不用每天强颜欢笑的看着孙权那边脸。
孙家的脸,他都不想看,却又不能不看。
今天孙权心情很不好,亲自在阵前指挥,一天狂攻了十三次,折损超过万人。几次都攻上了城墙,可惜都没能站稳脚跟,又被李典带人打了下来。这让怒火攻心的孙权越发地激怒,要不是天色以晚,只怕他会组织第十四次进攻。
可惜,他的进攻不得章法,就算再打十次,只要城中的人手还没消耗到一定程度。他还是望城兴叹。陆逊每次看到城头时。就觉得有一丝说不清的复杂感觉。
“伯言,进帐来。”孙权地一声如唤让陆逊从遐想中收回心绪。他连忙换了一面严肃的表情,低头进了大帐。孙权已经安静了下来,几人侍从正在小心的收拾着,将书案扶好,又拾起零乱的简策放在案上。孙权凭案而坐,将手中的一册文书交给陆逊:“伯言,这曹仓舒年纪轻轻的,恁是歹毒,将季佐杀了不说,还剁成了肉醢。还好他没有杀嫂嫂和绍儿,要不然我真是无法象那些老将们交待了。”
陆逊接过简策瞄了一眼,听着孙权言不由衷的话,却皱起了眉头:“主公,这曹仓舒将岳母大人和绍儿送往许县了?”
“正是。”孙权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脑袋一阵阵的抽痛。曹操没有杀大乔,也就没有杀孙绍,将他们mǔ_zǐ送往许县,说是由天子发落。天子能发落什么?还不是曹操说了算。他们把孙绍留着,想必也没有什么好心。江东是孙策打下来地,孙绍是孙策的独子,有孙绍在,这江东就不是孙权的,说不定哪天就变了天。那帮孙策的老将们本来对这次送孙绍和大乔去曹营就没有什么好脸色,如今听到这个消息,还能全力作战吗。这种主意,也只有那个天杀的曹仓舒才想得出来,连消带打,既杀了孙匡警告了江东,又给江东埋下一颗钉子,让孙权无法入睡。
早知道如此,当初就不派两个人去了。孙权哀叹道,本想着一石二鸟,没想到曹冲替他宰了一只大鸟,却给他留下一只小鸟,还有一只母鸟陪着。
帐门一掀,长史张纮和主记步骘等人走来,施了礼之后安静的坐在一旁,等着孙权发问。孙权看了他们一眼,有些歉意的挥手道:“适才想起季佐,悲从中来,有些失礼,诸位莫怪。”
诸人拱手,齐声称赞孙权兄弟情深,不过那些话里听起来热闹,却多少让人觉得有些假。
“合肥的战事拖得太久了,再不破城,只怕机会不多了。”孙权摆了摆手,揉了揉眉心,看着沉默不语地陆逊说道:“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陆逊想了想道:“合肥城被刘元颖经营多年,城高池深,我军虽然人多,但却没有带多少攻城器械,以蚁附地战术攻城,伤亡必大。要想破城,只怕还要多作战具,方可成功。”
“多作战具?”孙权苦笑了一声,“我何尝不知,我手下如有曹军的霹雳炮,如果有攻城巢车,如果大型冲车,哪里会等到现在。你没看那些工匠做地战具吗,也就云梯做得还象个样子,稍微复杂一些的,还没挨城上的石头,自己就散架了。季佐说得对,那个曹仓舒够狠,辎重营有两个列侯,三个关内侯,这才有犀利无法的战船。可惜我手下这样的人一个也没有,我就是想封官也找不到人来接啊。”孙权说到孙匡,不帐得又想起那罐变了味的肉醢来,嗓子眼里一片痒,差点又吐出来。
“主公,休涨他人志气,我江东也有能人的,不比那个刘仲玉差。”步骘静静的看着孙权,直到他干呕停了,才直起身子拱手说道。
“是谁?”孙权眼泪都呕出来了,泪眼朦胧却是满怀期望的看着步骘:“他在何处?”
“张君有从子张奋,字文敬,年方二十,心灵手巧,曾作攻城大车,甚是犀利。”步骘说道:“此子不好读书,唯好攻战,此刻正在张君帐下为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