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口渴,离堇披上衣服,轻手轻脚地下床,走到客厅时,下意识地向走道尽头的那一间卧室看去,灯光从门缝透出来,静静地投在走道上,显得清冷又孤寂,她迟疑了一下,仿佛受到某种召唤,竟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在门前站住,抬起手,敲了敲,等了很久,不见人来开门,楼峥那闷骚男,不会是想不开,出什么事了吧?
她不由得有些惴惴,怀着侥幸转动门把锁,咦,这下没有反锁,门开了。
看到室内的情景,她松了一口气。
楼峥只穿了一件背心和裤衩,修韧的身躯伏在桌案上,执着钢笔在4a纸上写着什么,一张纸已经爬满了大半的蚂蚁,黑麻麻一片,察觉到女儿走进去,他长睫一动,却没有看过来,依旧专注会神地落笔,表情平静得有些不正常。
离堇有点尴尬地停在离他三步之遥的地方,“爸,你还不睡?”
楼峥“嗯”了一声,“睡不着,不如将该做的事做了。”
该做的事……不会是……遗书?
离堇怀着令她更加不安的猜测,悬乎着一颗心,“爸,你在写什么?”
楼峥搁下笔,含笑看过来,“你以为是什么?”
离堇,“……”
不过,尽管嘴唇苍白得厉害,他的笑容很温暖,她稍微舒心了一些。
“这是自荐书,我既然已经辞职,不好再回到原来的大学,打算到新大学应聘。”
楼峥语气淡淡的,又带了几丝天生的磁性,听起来分外撩人。
离堇,“噢,那爸早点睡,凌晨三点了……注意身体。”
楼峥看着她,眸子柔和,“好,你也是。”
这不过是对女儿的关怀,离堇听来却另有一层含义,脸一烫,转身默默地走了。
走到饮水机旁,才感到更加地渴,咕噜噜喝下大半杯冷水,顿觉身心舒畅了许多,忽然想到楼峥干涸的苍白的唇,心念一动,接了一杯热水,走进他的卧室中,将热水轻轻放在他的书桌上。
楼峥还在书写,一手好书法,字迹行云流水,他的目光落在剔透的水杯上,又上移,停在她的脸上,熠熠生芒,像是漆黑星空析出的色彩。
离堇被他盯得不太自在,正要离开,手一紧,被一只冰凉的大手握住,楼峥沙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堇,其实,你是爱我的,我三十多岁了,比你还要洞彻人心。”
“爸,你乱说什么。”离堇慌乱了起来,仓促地拔开他的手,逃也似地,快步走出房间。
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细细回味刚才她一闪而过的惶恐,那似乎是心事被撞破的担忧,楼峥忽然会心一笑,脸上泛起决绝的神色,夹杂着一丝冷嘲。
堇,如果你跟了我,你可以同时收获爱情和亲情,并不是得到一样注定失去另一样。
欧别洛,我会让你知道,在她的心中,我比你还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