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气得浑身发抖,猛然又想到一事。
平王刚才说,他是一路跟随。这么说来,他一路看她在粪车底下,一路无动于衷,任由她沾染污秽?
她几乎气疯:“你当时为何不救我?!”
“当时不行。”平王却摇头。
“为什么不行?!”她几近怒吼。
“因为时机不对。”平王看着她,认真说,“我必须暗中跟随,找到其他同党,才好一网打尽。中途出手会暴露,轻则找不到暗部据点,重则将危及整个计划。所以两相权衡,只能按兵不动。公主殿下,小不忍则乱大谋。公主素以大事为重,向来隐忍,定不希望我因小失大。公主殿下,我说得可对?”
楚乔不由气结。
“对!很对!”她从牙缝中挤出声音。
“公主殿下,如今大事将成,今日所受的委屈,不日即可讨回来。公主稍安勿躁,一切就快结束了。”平王又说。
讨回来?
当然会讨回来!一定会讨回来!
呼吸之间臭气阵阵,她恶狠狠说:“我要这事马上结束!”
平王点点头:“也对。现在时机正好,佚王尚不知失算,我们立刻回去,可让他措手不及。”
“我不能这样回去!”她狠瞪他。
平王笑了:“公主殿下少待,我去为你买件新衣。”
姜檀出去了,楚乔却没动。
正午烈日当空。
她曼妙的身影投在地上,比垂柳还婀娜。一阵风过,衣袂纷纷拂乱,曼妙的影子登时变了,似怪物一样狰狞。
楚乔阴森森一笑,忽然走向堂屋。
竹巷只卖竹器。
要买一件新衣,至少过两条街。
姜檀回来已经午后。他刚一踏入院子,立刻发觉不对。
有血腥气!
血腥气很重,虽然阵阵清风,但仍吹不散血腥。
他心中一惊,疾奔前院。前院的血腥气更重,风从堂屋吹来,连风也像在流血。
堂屋的地上全是血。
之前被点倒的六个暗部,此刻全躺在血泊中,个个像刺猬一样。
他们身上插满竹竿。
竹竿都截成半尺长,削得比剑还尖,每个人身上都插了一二十根,前胸、后背、大腿、咽喉……无一处幸免。
竹竿还在滴血。
深入身体的半截竹竿,如同吸血水蛭。鲜血流入空心竹,汇成一小流,又从露在外面的半截竹竿流出,滴落在地上,汇成一大滩。
血流成滩。
六个人就像六个血袋,被针扎破了,正往外渗漏。
满地鲜血之中,楚乔含笑独立。
血染红绣鞋,染红裙摆,她不但不在乎,反笑得更妩媚,好像在欣赏杰作,一脸得意,一脸满足。
姜檀不由皱眉。
楚乔瞧见了他:“平王殿下,我的新衣呢?”
“你为什么杀他们?”他问。
“为什么不杀?”楚乔看着他,反问,“他们这样对我,难道不该杀?他们都是暗部,难道不该杀?”
“该杀。”
“那你还问?”
“我只是很意外,公主会亲自动手。公主金枝玉叶,不怕弄脏了手?”姜檀说。
楚乔又笑了:“以前有点怕,现在不会了。”
她说着,笑得更愉快:“而且,我现在才发现,亲自动手更好,会有很多乐趣。以前错过太多,实在很可惜。我决定从现在起,好好体会这种乐趣。”
“看来公主已顿悟。”姜檀也笑了。
“更大的乐趣还在等我。”楚乔眨眨眼,向他伸出手,“平王殿下,我的新衣呢?总要整理一新,才好享受乐趣。”
姜檀微微一笑,也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