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敢。”
“行了,起来吧。”宇文初一笑,淡淡道,“对大将军的忠心,我深信不疑。也请大将军相信,我自有筹策。无须你担心的事,你就不必担心了。”
“臣谨遵教诲。”童虎低垂头,慢慢起身。
“还有一件事,大将军谨记。”
“殿下示下。”
“你率卫军去攻贯城,凡事不可自专。不论大小事宜,须遵端阳公主之命。我虽不在,但她在一如我在。童大将军,你可记下了?”宇文初说。
“臣谨记!”童虎立刻说。
宇文初点头:“去吧。”
“臣告退。”
童虎恭敬地退下,又关好房门。可房门一关,他脸上的恭敬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不忿。
让他听个少女摆布?
没门儿!
他好歹是个大将军!统帅卫国三军!
佚王是卫天子叔祖,权倾朝野,对于佚王殿下,他当然要俯首听命。可那个什么端阳公主,她算哪根葱?
落难的陈国公主而已!
她有什么资格和地位,对卫国大将军发号施令?
他若真听命于她,怕不被三军笑死!卫国的军威何存!大将军颜面何存!
之前一路入陈,但凡军机大事,佚王殿下都不找他商议,全与那个公主定计,这些也就罢了!
可如今殿下不在,竟让他听命于她?
听她个鬼!
童虎暗啐一口,愤愤离开。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佚王殿下这个命令,他可不会谨遵。谅那个什么公主,也不能将他如何!
夜更深。
夜风吹动层云,云遮住月,逄城一片漆黑。
翌日。
逄城又躁动了。
刚入城两天的东怀军和卫军,今天忽然又全部出城。
看来又要打仗!
守军们站在城头,眺望大军远去,莫名生出一丝庆幸。
不管怎么说,逄城的归降还算平和。没有血战城下,也没什么伤亡。除了主将包孝外,可说兵不血刃。
对百姓来说这是幸运。
对他们来说呢?大概也算幸运。毕竟,人人都向往安宁。
虽然他们是士兵,但他们也不喜欢战争,更不喜欢战死。能平静度过的劫,最好就平静度过。
至于忠心立场之类,作为一个无名小卒,那又与他们有多大关系?还是流血战死这种现实,与他们的关系更大。
他们是幸运的。
但不知贯城的人们,有没有这么幸运。
随着大军离去,城内一下空了很多。逄城官员跟随佚王,亲送大军出城,一直送到郊外长亭。
大军停下了,送行的也停下。
楚卿下马。
宇文初也下马。
“公主殿下,我在逄城静候奏凯。”他看着她,微笑说。
她点点头:“城内有劳殿下。”
他也点点头。
旁边,有人送上斟满的酒。
他默默取过酒,双手奉上,什么也没说。她默默接过来,一饮而尽,也什么没说。
长亭外的风很大。
风吹乱柳丝,吹低长草,吹起两个人的衣袂。衣袂翻飞之间,两个人安静对视,谁也不多言,也无须多言。
离二人不远处,童虎在望着,楚风在望着,他们也没说话。
长亭一带刹那间寂静,只有风在耳畔。
楚卿回身上马。
宇文初依旧伫立,目送她随大军远去,头也没回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