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立时静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秋思图》吸引。
郑长钦注视着画,目光像粘上了,一刻也不舍离开。许炎更看直眼,连嘴都张大。
这就是画圣的心血?果然名不虚传!
两人痴痴看画。
在两人对面,另外三人互望一眼。投其所好很成功,接下来要更进一步。
“郑学士,此画可是真品么?”方云岚问。
郑长钦已看痴,竟然没听见。
“郑学士?”
“啊!是真品!真品!”郑长钦回神,歉然道,“我一时入迷,失礼了。”
方云岚笑了:“郑学士客气。名画也须知音赏,郑学士入迷,正是知音情态。”
他一边说着,看向楚卿:“绝世名画,知音难寻。陈公子以为然否?”
“当然。”楚卿点头,笑道,“俗话说,人生难得一知己。佳作如佳人,想必亦有此心。君子成人之美,郑学士既是知音,此画当赠予学士。”
郑长钦大惊。
他当时也在隐市,也曾竞价。对于这画的价值,他知根知底。
那不是小数,是二万两!拿二万两送他?!这人有何目的?
于是他也笑了。
“这可使不得。陈公子也说,佳作如佳人。如今佳人有主,我岂可唐突佳人?”他笑着说。
这个姓陈的,以为他不懂么?
真太小看了他!
他是什么人?他是丞相公子,今上近臣!有关台面下的交易,他什么没见过?对于这种事,他会不明白?
这些人的钱不白花,必须有所回应。
投出越多,回应越大,乃必然之数。如今这人投出巨大,想要什么回应?
不管要什么,一定小不了。
他可不会入套。
郑长钦这一推辞,许炎有点着急。
“郑学士,陈公子一片至诚,怎好就此拒绝?”许炎一边说,一边看楚卿,“陈公子,学士担心唐突,想必是多虑了?”
有时一些小人,用处十分微妙。
正如此刻的许炎。
他深谙台面下的事,明白郑长钦的顾虑。于是,他才开口斡旋。郑长钦不好问的,由他出面来问。
他要居中促成。
这事儿一旦成了,郑长钦得利,对方也得利。双方都已得利,还能亏了他这个中间人?
所以对这种事儿,他一向很尽心。
楚卿看了看他,点头:“郑学士确实多虑,这并没甚唐突。人有不同,知音各异。对学士而言,《秋思图》是知音。但对我而言,却另有知音。”
“陈公子的知音为何?”许炎问。
“正是学士的墨宝。”
啊?
郑长钦一愣。许炎也愣了。
“用学士的知音,求换我的知音。君子成人之美,学士可愿成全?”楚卿微笑问。
对面两人越愣。
真的假的?!用马谊的《秋思图》,求取郑长钦的字?
简直开玩笑!
马谊是什么人?四百年前画圣!《秋思图》乃其毕生心血,这幅神作的高度,怕已空前绝后!
郑长钦是什么人?不过当今一翰林。
他的字虽然不错,但称不上冠绝。别说前代名家,就是当朝文人,写字比他好的,也一抓一大把。
这么赔本的交换,傻子也不会干!
这个姓陈的,在耍他们吧?
两个人正乱想,姓陈的又说了:“不过,学士的墨宝珍贵,必不能写在纸上。”
不写在纸上?
“那写在何处?”许炎又问。
“匾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