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门内,是宇文初的卧房。
她刚跨入圆门,就停住了。因为,有人拦住了她。那是一个灰衣人,倏忽出现在面前,无声无息,如同一抹影子。
“公主殿下。”灰衣人向她行礼。
他的脸上很僵,木然无表情,就像罩了个壳子。虽说言辞恭敬,姿态恭敬,但从他的神情中,看不出半点恭敬,只是木呆呆,似个木头人。
楚卿看着他。
这人是个高手。能突然出现,让她全没发觉,高出她不知几倍。想不到,佚王府中还有这种人在。看来宇文初的手下,同样藏龙卧虎。
这样的一个人,以前从不现身,如今忽拦住她,必有宇文初授意。
“佚王呢?”她问。
“殿下正在卧房,不宜惊动。公主殿下如有事,在下可以代传。”灰衣人说。
楚卿一怔。
虽说在被拦下的那刻,她已猜到会如此,但当听到这个人的话,她还是怔了怔。宇文初不见她,怎么回事?
自始至今,她要见宇文初时,总能见到。因为他明白,自己见他必有事,他不会避而不见,更不会像现在这样,让手下拦住她。
这是第一次。
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不动声色,看向那间卧房。房门紧闭,听不见什么动静。她收回目光,看对面的人,问:“佚王在休息?”
“是。”
“他一个人?”
“还有清芙。”
她知道清芙,那是府中一个侍女。她微笑,又问:“他要休息一整天?”
“不会。”
“那待他休息好了,你告诉他,我在书房等他。”她说完就走,走出两步,又回头问,“你叫什么?”
“木仁。麻木不仁,木仁。”
“有趣的名字。”她笑笑,走了。一路走向书房,她的神色渐冷。
事有蹊跷!
宇文初是什么人?!在他心目中,没什么比大事更重。贪恋温柔乡,而枉顾大事,这绝不是他的作风。
为了一个清芙,就阻止她见他?这才是扯淡!即使卧房中有别人,也绝不会是清芙。但那会是谁?又在干什么?
这个宇文初,他搞什么鬼?!
卧房。
房内真有两个人。一个是宇文初,另一个不是清芙,是太医秦枫。他正皱着眉,给宇文初诊脉。
他眉头皱紧,拧成个疙瘩。
宇文初看着他,忽然笑了:“秦太医,看你这个样子,我会以为自己快死了。”
秦枫吓一跳,忙说:“不,不。殿下不必忧心,不必忧心。”
他让人家不忧心,可他自己的眉头,并没有舒开半点。一脸的忧心忡忡,让这话全无任何说服力。
宇文初莞尔:“秦太医,你有话只管说,不必避讳。”
“是。”
卧房内静静。
秦枫又诊脉许久,才问:“殿下,你确实中了毒?”
“确实。”
“给殿下下毒之人,是什么人?”
“一个蛮夷老妇人。”
“哦。”秦枫点点头,迟疑问,“殿下,那老妇人会否在骗你?”
“骗我?”
“她说的下毒,会否只是……恫吓?”
“恫吓?”宇文初一愕,失笑,“不会。她说是下毒,就绝对已下毒。她没有恫吓的必要,而且,恫吓也达不到目的。秦太医,你何出此问?”
“这个……”秦枫微低头,面有惭色,“微臣医道不精,实在诊不出异常。殿下的一应状况,似与平时无异。所以,臣才有此一问。”
宇文初沉吟了。
秦枫也诊不出么?放眼卫国,他医术堪称国手,医者无出其右。如果连他都束手,别人更不消说。
宇文初一叹。
受制于人,可不是他乐见的。当初服毒之时,他本以为,回来能找人化解。可没想到,连秦枫也没辙。污婆婆下的毒,竟这么厉害?
这还真麻烦。
“微臣学医不精,实在该死,该死。”秦枫还在自责。
“秦太医,你不必如此。”宇文初看着他,微笑,“医道博大精深,谁也无法穷尽。即使穷尽,也总有医不好的。否则,世上就没人死了。”
“殿下体谅,臣无地自容。”秦枫的头更低了,低着低着,忽又抬起来,“殿下,这毒既出自蛮夷,蛮夷当有解法。蛮夷的医道,诡异奇特,与我们不同。待微臣回去后,详细查阅典籍,必能找出办法。”
“有劳秦太医。”
“不敢。”
“此事不可张扬。”
“微臣明白。”秦枫站起身,深施一礼,“殿下,微臣这去用功,先告退了。”